“我今日不是来道贺的!只要跟我爹一个老朋友说几句话!”屠非常看也不看车安步一眼,冷笑着道:“池副总镖头,你也是跟着我爹一同开门立旗,刀光剑影里滚出来兄弟,如今我爹尸骨未寒,你便投了别人门下,对得起我爹这么多年对你的信重么?”
“少镖头……”池胜海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搓着双手道:“老镖头待我不薄……按说他老人家忽然故去,我该当与少镖头同舟共济才是……可这有些事情,你也是心知肚明的,如今远扬镖局还剩多少家底?你该当明白!就算我有心留在远扬镖局,可远扬镖局十三分号的兄弟们,总得有饭吃,有生意做!总不能大家守着这个烂摊子,就此饿死?”
“话不能这么说!”车安步伸手打断池胜海话头,向着屠非常淡淡一笑:“屠少镖头,这远扬镖行虽也是江湖一脉,可终归做的是生意!就算池总镖头没少受屠老镖头的恩情,可当初南边七省的买卖,也不是屠老镖头一个人打下来的,难道说你们今日没了买卖,还不让这些兄弟自谋生路么?或者说这武昌府有你远扬镖局,旁人就不能来开镖局了么?试问少镖头,你自论远扬镖局这掌剑旗在江湖上,还有几分名头?池总镖头也算是良禽择木而栖,说句不该说的,今日本是池总镖头大好的日子,五行帮只来我一个,已经算是咱们帮主给你远扬镖局面子!还望少镖头好自为之!”
屠非常两眼火光闪动,车安步这几句话,他也是心知肚明,远扬镖局的确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不然屠远也不会正当壮年,就将这总镖头之位传给自己。原本要借着此事冲一冲喜,谁知大好的日子,当世两大名捕之一的南京刑部衙门总捕任求之,被人杀死在远扬镖局门前!屠远本就伤病在身,乍闻此事,一时惊忧交惧,竟然就此亡故,真可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是屠非常自己也明白,凭着自己今日本事声望,绝难撑起一个偌大的远扬镖局来,只要一两年没有生意,这些镖头们也要自谋生路,可池胜海身为跟着自己父亲一同起家的副总镖头,连四十九天满七都没熬过,就投了五行镖局,今日更是在这武昌府开门立旗,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至于车安步所说的面子,他也晓得,五行帮五门主,都是这一二年间声名鹊起的江湖高手,那位帮主更是深藏不露,今日只来车安步一位,仪礼更是简略许多,已然是不想让远扬镖局太过难堪!
任天白看着几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不住一声叹息,所谓深情厚谊、恩深义重,生死兄弟,到头来始终抵不过名利二字,世态凉薄不过如此罢了。南京刑部衙门的那些捕快,尤其是那位沈捕头,当年罢不得对自己视如己出,可自己父亲一死,便连一面都不肯见,这位池胜海跟随屠远二十余年,如今屠远一旦身死,见远扬镖局式微,也赶紧急着投奔别处,帮着别人在武昌府跟远扬镖局抢生意,说起来跟沈捕头也相差不远!
“车门主!”屠非常身后那位陌生人忽然向前一步,依旧是双手拢在袖中,面带不屑道:“有道是人各有志,池胜海投了你们五行帮,原本也没什么,远扬镖局藏龙卧虎,少了一个两个,不伤元气,只是既然车门主说到生意,敢问这位池镖头,你一人走,也就罢了,可这南七省的分号总管,连同记账先生、各处趟子手,都被你一并拉拢过去,几乎让远扬镖局南边的生意为之一空,似乎有些吃里扒外之嫌吧?”
“你是什么人?我们跟你家少镖头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吃里扒外这四字一出,车安步同池胜海都是脸色立变!他们今日早已料到屠非常不肯让五行镖局如此顺顺当当开张,心中也早已有备,只不过远扬镖局如今没了屠远,只凭屠非常,无论是掌法剑术,都还跟他父亲差得甚远,只有一个不动金刚岳如山可称高手,至于北五省总管,自是不在池胜海话下,因此五行帮五门主这才让车安步一人前来,眼见屠非常被车安步一席话说的无言可对,这位陌生人忽然插嘴,直指池胜海痛处,倒是让两人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