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竖起耳朵,不是有句话吗,朝闻道夕死可矣,难为他忍了这许多天没有去登门求教。他的武义已经不弱,最近一两年却缕缕有些感觉,仿佛卡在什么地方再难上升一步。不求鹰绰看到的那个问题能给他些指引,但求能稍稍有一点进益便知足了。
鹰绰淡淡笑着:“孟师兄出身名门,后又进入天泽书院,所接触到的不论学问武功都是最好的,最干净的。却不知武之一道本就是为杀人而生。你的剑法太过君子,看着好看,大气从容,有大师气派,也就是你们几个学的精深了,还能一战。但在实际的较量中,怕是我手下随意拿出一人都可与你们一战,你信不信?”
孟宁呆滞,何来不乐意了。“族姐,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鹰绰:“一场比试,你们的输赢不过是荣誉,面子,对于我们来说却可能是生死,你说谁更拼命?”
孟宁……
“还有,孟师兄的剑见过血吗?”
孟宁脸皮有点抽搐,虽带师弟们下山游历过几次,亦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杀人,真的没有过。
鹰绰:“没有见过血的剑,何来杀气?”
远处又有人马接近,几人目力都不错,看得出是城卫军中几名将军,贺兰勤的同僚和副手,三年下来,碰面不多,算是君子之交,今次出城相送,贺兰勤都有些意外。
亭中地方小,几人迎出去,贺兰勤过去同他们客套,鹰绰几人没必要凑热闹,站的稍远。何来凑近鹰绰:“族姐,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鹰绰……
贺兰勤要走的消息早已传开,关系还可以的都在今日之前当面道别或者赠送礼品,所以今日出城相送的人不多,城卫将军们之外再也没别人了,众人又喝过一轮酒,日上三竿之前,贺兰勤终于坐上北行的马车。
何来看着慢慢走远的队伍,仍有些不平:“我看他怎么一点都不悲伤,一点不舍都没有,这男人行不行啊,族姐要不你就再找一个吧。”
孟宁摇头叹息,方才当面还要人家给个承诺,转身就劝分,公主你的立场呢?
鹰绰微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
何来皱眉,拉住孟宁低声道:“不对啊,我看她也淡定的很,这两人什么情况?”
孟宁想拍拍他的头,突然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讪讪缩回去道:“他们两人都比你清楚这件事不容易,所以没什么执念。好了,不要多事,回宫吧。”
孟宁先行一步去牵马,何来眨眨眼睛,这俩人真想得开啊。
两日后,贺兰勤的队伍里莫名多了几个人,马车上亦多了一名赶马的“小厮”。
车夫一旁原本是阿卢的专属座位,此时易主了。
出城之后,人烟稀少,马队跑的很快。贺兰勤的马车经过特殊改装,坐在里面不怎么颠簸。长路漫漫无趣,他大多时候躺在三四层垫子上假寐。他身体受过重创,平日里养的娇气些还好,这样旅途劳顿,着实有些精力不济,坐在外面的“小厮”也得以耳根清净免受打扰,但是停车修整的时候,耳朵还是要受些荼毒的。
“小鹰,烧茶。”、
“小鹰,我的雪花糕拿一点过来。”
“小鹰,我的扇子,你不知道放哪里了,问阿卢。”
“小鹰,……”
“小鹰”终于猛地站起来,粗声粗气道:“有完没完!你是去杀人的,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赫然是鹰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