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时时再拿那种本不属于他的浩瀚和高深来蒙人唬人了,他只需将自己的真实呈现出来即可。
而他现在的真实就是,渺小,但生机勃勃。
这是方天的自我剖析与自我转变。
而作为坐在方天对面的人,作为谈话者,沙迦感受到的差异却更是巨大。在沙迦来。这一晚的方天,有天真。有幼稚,有漫不经心。但这些所有,都不能掩饰一个东西。
那就是,有一种无法扼止的“势”,从方天身上,透过这些天真幼稚与漫不经心,扑面而来。
当夜色渐渐收拢。晨曦到来的时候,方天结束了两人间的谈话,飘然而去。
而着他的背影,沙迦。哦,或许还必须同时再加挂上两个人,塞勒与雷欧,三人同是有点怔然着,似是已经到,一轮未来的太阳,就这么地,在他们的见证下,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升起。
身为“神之子”的时候。他已经是光芒万丈。
那么现在,当他自己似乎已经握住了“神”的初始律动的时候,他又会绽放出一种什么样的光芒?
塞勒忽然觉得很期待,很期待。
而沙迦,则是有欣喜,也有怅然若失。欣喜于这位小弟的成长,同样也怅然若失于这位小弟的成长。之前,当两人在棋盘上三局中一胜一负一平的时候,沙迦就已经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就如以前,他拎着小友的衣领,带着他四处飞的那种光景,当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雷欧则是有点惘然,惘然于,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不论三人心思如何,这一夜,终是这么地过去了,这个晨曦,也终是这么地到来了。
方天的身影,时如离弦之箭,时如风吹之叶,速度或快或慢,随心所欲地向着西北方红石镇外的方向而去。
目标,花果山。
更准确点说,是花果山的后山。
想当年,哦,就是这一年,应该说是想几个月前,二十里的距离,方天还嫌着远,现在,二十里的十倍,却已经在他三晃两晃之下,就过去了。
不几时,方天便已经来到了花果山后面远远的后山。
时隔几个月,红石佣兵团在花果山的建设还在敲敲打打中,其工程到现在依然是还没有动有多少的样子,方天就情不自禁地感叹着这个世界时光的悠闲。――等他们搞好建设,开放花果山卖门票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不过话说,到时候他们会在这里卖门票吗?
在这个武者遍地跑魔法师到处蹿的世界,门票这种东西估计不太好卖。或者,只赚点瓜子钱?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太多的修者向着红石镇内外聚集,而修者中的大多数,又是武者。倒不是说魔法师少往这里来,而是相对而言,武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完全就不是魔法师可以比的。
红石镇容不下,他们就在镇外聚集。而不出意料的,这里有点小好玩的花果山,自也是积聚了不少的武者。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现在这里似乎已经成了红石佣兵团的另一个分部。而作为“拜码头”的那些武者,在这里形成一个聚集圈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大清晨地,这里便已经各种动静都有了,主要是晨练,自己练或是对打、追逐什么的。
还有不少人像狼嚎般地在吊嗓子,那当然不是他们想要走演艺之路,而是练气,用前世似乎是道家的话来说,就是吐故纳新。
没见什么鸡飞狗跳,兽慌鸟惊,那些可怜的大小动物估计早已经被他们给吓得举家向山野深处迁徙,还有些未迁徙的,那恐怕就已经落到他们肚子里去了。
远远地避开了喧嚣,绕了一个大圈,然后方天模仿青云纵的姿态,用脚尖在山坡岩石上连续地点点点,七点八点地,就已经来到了那后面的一大片小山脉群落中,视野最高最为开阔的地方。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这是王安石在一篇游记中所说的话。
方天现在所站的这里,不但人声绝迹,便连鸟兽也是全无,甚至连草木,都无有半点踪影。
这里,向上,是浩荡青天,卷卷白云,向下,是山岭千点,河流横纵。
江山如画轴,人在江山上。
站在这里,不需张臂,而意气顿开。
方天深呼深吸几口,然后,学着之前的那些武者那般,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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