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空加身,他魔剑在手。他权倾一方,他点草全服。他强打红字,他挥金如土。他装备牛逼,他瞎人狗眼。他独自存活,他引领全球。他风流潇洒,他妻妾成林。他言必黄字,他万众瞩目。他三教九流,他领嗨全场。他双刀不是无色,他艹尽不服之人。他决断世间不平。他下线了,离开了吧。他吃了一碗泡面,要开始搬砖去了……
这是方天前世时在络上到的一个段子,也可以说,是一段妙语。
当时到这段话的最后一句,方天终于深刻地领会到,到底什么是“神展开”或者说“神逆转”了,什么画龙点睛,远远不足以传述其中之妙。
这个时候想起这段话,却是应景起兴。
当虚幻无法照进现实的时候,过度投入在虚幻之中,享受着虚幻之中的成长、快乐和荣光,到头来,终是要受到现实的嘲笑或者惩罚。
只是这样的虚幻很容易识别,一眼就可以穿。
而有的东西……
“你的这喜悦不可能一直保持,就像现在天边那云的色彩不可能一直保持一样。时间一长,你的那喜悦必然慢慢淡去。同样,日头一高,天边那云的色彩也将慢慢淡去。这么说的话,我这两者之间,并无不同。”
安迪对伊凡的疑问如是答道。
确是如此。
人生中。无论是多大的喜悦又或是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会慢慢淡去,以致于彻底没了踪影。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想着那事情,想让自己再次喜悦或痛苦起来,也很难办到。
所以又有一个叫纳兰容若的才子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为什么当初的惊艳和感动会慢慢淡去,以致于有朝一日曾经的深情缠绵变成形同陌路呢?
真是因为人心擅变?又或者只是当初“迷了眼,迷了心”?
这会不会是另外的一种现实击败虚幻?
如果说现在的这喜悦是真。那随着时间推移,这“真”必然散去,直到另外的一次喜悦或者痛苦再次降临,但是那些在一段时间之后必然会同样再次散去。直到再一次的降临。
――问题是,当那些感觉散去的时候,人心之中,还剩有着什么?
平静?
平淡?
还是仅仅只有空白?
平静本义是描述水面的,用平静来形容人心,很容易让人想起人心是一个湖泊或者说大海,当这个湖海无波的时候我们说“平静”,而当这个湖海被风吹、被别的东西击溅,就会有着涟漪或者波浪。
这涟漪或波浪就是那种种喜悦或悲伤吗?
假如这样的形容成立,那么关键在于。人心的这个湖海,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一成不变,还是会枯竭又或扩张,或者只是单纯地纯净或者污染?
如果一成不变,那什么问题都没有,更不存在什么修行不修行一说。
在这样的一个基础上,所有的涉及心性的修行,不过都是痴人说梦。又或者说是徒劳无功。
就好像前世时古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一样,这位阁下每天都要将一块石头从山脚推到山顶,但是第二天,这石头还是落回原处,他又要持续着同样的工作……
如果这个湖海会枯竭又或扩张,那么是枯竭好呢还是扩张好呢?
这是第一个问题。而第二个问题就是,有没有什么手段或者说办法让它向好的那个方向变化呢?
再接着,如果这个湖海会纯净又或污染,那么,是纯净好呢还是污染好?
有人会说,纯净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不然。
换个角度来讲,纯净其实也是一种贫瘠,而污染也可以说是一种丰富。
新生儿的心思够纯净吧?但是如果什么东西都不让他接触,只把他关在井底,就像方天现在住的井一样,那么,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会是何等光景?
什么光景不好说,但是必然谈不上美好。
……
这只是一个“平静”,平淡和空白都各有引申,这一刻,方天想了很多,很多。
为什么要想这些?
前世时,这些与他无关,与他的人生无关。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
这些东西,牵涉到他的修行,更严重影响着他未来的道路。――连自己的心性都不知为何物的人,你能相信他可以走出多远?
这一时,方天还想起了庄子的一句话,是《大宗师》篇里面的,“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就简直就是要把人培养成一个傻子或者说白痴。
但是庄子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痴。
理由很简单,一个傻子或者白痴不可能写出那么汪洋恣肆又那么想象力丰富的篇章来。
所以这里的“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只是权宜,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目的却是后面的“同于大通”。
大通也就是大道,这句话也就是说,通过这样的一种手段,把自己和那个冥冥中的“大道”连接起来。
方天这时又想起了前世华夏古时的“斋戒”。
原始的斋戒是与祭祀联系起来的,人们普遍认为,通过清净身心,可以祀通神明。
本质上,这就是庄子的“同于大道”,而斋戒的内容,和“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的内容,也很是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