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兴州大厦后，陈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穿过马路，回到公司，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然后开车出门，买了晚饭，直接去了医院。

路上，陈瑶又想起了那照相的小伙子，给老徐拨通了电话。

“徐主任，你现在讲话方便不？”陈瑶边开车边说。

“哦……饭菜在冰箱里……中午剩下的。”老徐在电话里夸张地说道。

陈瑶听到电话里还有别人讲话的声音，明白了，不说话，继续听着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里的嘈杂声音没有了，传来老徐的声音：“陈董，好了……刚才在吃饭的单间里……”

“理解，我明白，呵呵……”陈瑶笑着说道：“刚才讲话多有得罪，还望局长大人和你老兄不要见怪。”

“呵呵……没关系，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老徐说：“你刚才那话讲得很重，很有分量，很有力度，很有意味，你走后，局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除了被领导斥责，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对局长讲话。”

“唉……徐大哥，下午的事你也都看见了，我这是逼得没有办法，难得我想得罪局长吗？他助纣为虐，丧志了良心和道德，无耻之至，我没办法，只得那么说他……”陈瑶对老徐说道。

“嗯……”老徐无语地接过话头，一会说：“唉……人在江湖，有时候也身不由己啊，像我，也是助纣为虐啊……三尺红尘，总也看不破……其实啊，看透了，也就好了。”

“徐大哥，你是好人，我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别误会，”陈瑶忙说：“我知道你有时候很无奈，很无力，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陈董，我也不是好人，哎——只要你那天不记恨我就好。”老徐自嘲地说了一句，又说：“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嗯……今天你怎么没来参加会议呢？”陈瑶谨慎地问道。

“我下午在办公室忙着赶一个紧急材料，急着要报省局的，没过来参加会议，怎么……”老徐问道。

“嗯……哦……下午开会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照相的小伙子，很陌生呢。”陈瑶说道。

“哦，那是我们办公室的小王，局长安排他照相的。”老徐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个，我发言的时候，他特意对着我照了很多照片，各个方位的都有，我觉得夸张了一些……”陈瑶说。

老徐心里有数了，停顿了片刻，对陈瑶说：“哦……这事啊，你不要多想，局里准备出一期内部期刊，多排了做资料用的。”

“哦……”陈瑶稍微有点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事吗？”老徐问道。

“没事了，徐大哥，打扰了，你去忙吧。”陈瑶忙对老徐说道。

挂了电话，陈瑶直奔医院。

挂了电话，老徐直接去另外吃饭的房间找到小王：“小王，我看些你相机里今天拍的照片……”

小王忙拿出相机给老徐：“徐主任，拍的不好，您审查筛选一下。”

老徐打开相机后开始浏览下午拍的那些照片，边浏览边删除一些拍的不好的，浏览到陈瑶的部分时，老徐全部给删除了。

然后，老徐将相机还给小王：“不错，小王，拍的不错，很有进步，抓点抓角度很到位，重点突出，人物和景物搭配得当……”

“徐主任夸奖了……”小王得意地说了一句，结果相机。

“照片都存电脑了吗？”老徐刚要走，又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小王回答：“不错，我复制了一份，存到优盘里了，给局长了，他要的。”

老徐心一沉，一阵沮丧，自己行动还是晚了。

老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吃饭的房间，潘唔能吃饭的房间。

房间里气氛有些冷，潘唔能无精打采地坐在中间，漠然看着陪坐的各位局领导和老高、老郑他们。

局长表情紧张，凑近潘唔能跟前，说着什么，一会掏出一个优盘递给他。

潘唔能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下，结果优盘，然后瞟了一眼老徐。

老徐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又过了一会，局长另外找的女人到了，局里一位漂亮的少妇，刚离婚几个月，和局长关系比较暧昧，穿的花枝招展，专门过来陪潘唔能吃饭喝酒。

少妇的到来，让房间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空气开始变得活泼起来，少妇坐到潘唔能旁边，给潘唔能倒酒递烟。

潘唔能瞟了几眼少妇：“会喝酒不？”

“会一点，不过，比潘市长可差远了……”少妇讨好地对潘唔能说。

“倒上，喝白酒。”潘唔能说，语气不容置疑。

少妇不敢不从，忙给自己倒上白酒。

“喝！”潘唔能举起酒杯，看了看大家，然后一饮而尽。

大家忙举杯，也一饮而尽。

少妇也连忙跟着干了，喝完，忙站起来弯腰给潘唔能倒酒。

潘唔能心中一荡，对局长说：“你们局的？”

“是，是，我们局秘书科的小宋。”局长忙回答。

“小宋，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叫宋——”潘唔能看着少妇婀娜的身材，不禁心猿意马。

“宋佳！”少妇忙回答，冲潘唔能莞尔一笑：“潘市长，您贵人眼高，哪里会看见我们这等小职员呢。”

潘唔能笑了，随手亲切地拍拍宋佳：“坐下吧，嗯……不错……”

局长会意了，心里一阵酸涩的感觉，看着宋佳。

宋佳这会看都不看局长一眼，一直围着潘唔能转悠，又是干杯、又是倒水倒酒，又是点烟。

潘唔能高兴起来，招呼大家喝酒，然后又不时和宋佳悄悄耳语着什么，宋佳满面春风，不时点头。

局长有些后悔让宋佳来了，可是已经如此，也没办法了，心里一阵懊丧。

老徐看着局长的表情，心里暗暗好笑，自己的女人看来要飞了，要成潘唔能的盘中餐了。

席间，老郑和老高也分别给潘唔能敬酒，潘唔能看着老郑：“郑总，今天会议收获大不大？”

老郑看着潘唔能犀利而迷幻的眼神，心中一震，潘唔能的眼神之所以犀利，是因为多年的官场生涯造就，之所以迷幻，是因为长期的溜冰所致。

老郑知道潘唔能问自己这话的意思，他知道局长一定把自己开会的内容以及自己讲话的内容给潘唔能汇报了，知道潘唔能是想再巩固一下会议的成果。

老郑看了一眼局长，然后笑呵呵地对潘唔能说：“大，会议收获很大，特别是局长的讲话，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切中要害，分析得当，阐述明晰，很有意义，很受教育……”

潘唔能微微一笑：“郑总悟性很强，我想你一定对局长的讲话理解很透彻，我想，理解是一回事，关键还是要抓落实，尽快抓落实，你说呢？”

老郑心一横：“嗯……是的，我看也是，是应该抓落实了，早晚都要抓落实的，不抓不行了。”

潘唔能没有听出老郑话里的意思，他也不可能听出来，他不相信老郑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向他的权威挑战。除了陈瑶，目前还没有一家旅游公司的老板敢于挑战自己。

“那就好，郑总不愧是海州大地方过来的老板，识时务，懂大局，有眼光，明事理……”潘唔能用只有自己和老郑才明白的语言说着，举起酒杯：“郑总，干一杯。”

老郑恭恭敬敬地和潘唔能碰杯，喝掉。

潘唔能然后看着高强：“高总，我们也来干一杯，你虽然来兴州比郑总晚，但是革命不分前后，投资者都是上帝，你融入兴州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高强忙站起来碰杯：“感谢潘市长栽培关照，希望以后继续得到潘市长的关照。”

“好说，好说，”潘唔能放下酒杯，看着老高和老郑：“你们俩是来兴州投资旅游的优秀代表，典型代表，我准备推出你们两个典型，我已经安排局长了，很快就上报你们的材料……”

局长一愣神，潘市长什么时候和自己说过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忙点头：“是的，是的，潘市长专门批示过这事，我们局里正在抓落实，很快就落实下来。”

潘唔能显然对局长的反应很满意，点点头：“安排专人靠上这件工作。”

局长忙点头。

老郑和老高又一次举杯感谢潘唔能：“感谢潘市长高看一眼，厚爱一层。”

潘唔能呵呵笑着：“哎——别客气了，你们，是上帝，我得感谢你们来兴州投资兴业啊，还有，这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事在人为嘛……”

然后，潘唔能就又开始和宋佳喝酒调笑，一会扭头对局长说：“我看，以后你们局里给我送材料的活，就让宋佳干吧，我看她办事说话很利索，蛮合适的。”

局长有苦说不出，只能点头。

然后，潘唔能笑着说：“好不好啊？小宋。”

“能为潘市长服务，是我的光荣。”宋佳忙回答。

潘唔能满意地点点头，一会悄悄贴着宋佳的耳朵：“晚饭后你等我电话，别回家了。”

宋佳默不作声，脸色含羞地点点头。

局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老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饭后，宋佳直接先告辞离去，潘唔能看着老徐：“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局长看宋佳先走了，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下，然后对老徐说：“去吧，跟潘市长去吧。”

老徐心里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也就上了潘唔能的车。

上车后，老徐坐在前排，才发现宋佳已经上了潘唔能车的后排了。

路上，潘唔能和宋佳在后座都没有出声，但是发出了一些暧昧的声音。

老徐知道他们俩在干吗，干脆充耳不闻。

驾驶员显然是司空见惯，将观后镜一扭，缓缓地开车。

到了市政府，潘唔能用纸巾擦了擦手，径直下车，老徐也下车，宋佳留在了车上。

老徐知道今晚潘唔能是要带宋佳过夜了，宋佳在车上等潘唔能的。

老徐突然觉得很悲哀，不知道是潘唔能的悲哀，还是局长的悲哀，还是宋佳的悲哀，抑或，是自己的悲哀……

进了潘唔能办公室，潘唔能打开电脑，掏出优盘，示意老徐坐过去：“这里有陈瑶的照片，你给我挑一张好的，设置为电脑桌面。”

老徐知道潘唔能不会操作电脑，电脑对他来说，就是打扑克和看视频的工具，他连字都不会打。老徐默不作声，插上优盘，找出照片，设置为电脑桌面。

潘唔能满意地看了半天：“真好看，唉…………”

老徐站起来：“潘市长，还有事吗？”

“嗯……你那个，”潘唔能指指优盘：“你带着，找一家制作机构，去给我做一张放大的果体照片，换头像，找那种日本的少女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