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中午,顾骜从学校图书馆借了一大堆相关期刊和专著,几乎堆满了半个后备箱,然后开车回到他刚买的波托马克河畔别墅。
然后,开始闭门读书,研究前沿学术动态,悬梁刺股为周五的汇报做准备、先写一个课件的提纲草稿出来。
乔治敦大学的图书馆非常良心,居然能借到80%的课题所需专著,只要你拿得出学生证。
剩下20%太冷僻的内容,顾骜则选择了直接买——美国人的教材是真滴贵,1981年的物价,随便一本轻轻松松就100多美刀。顾骜为了准备一次学术报告,一次性花了1000刀。(主要是因为他刚来,对基辛格的研究零基础,什么都得买。)
一个研究生如果不想费事排队预约,大手大脚一点,每学期光买书花掉数千美金,都是稀松平常的。
或许有人会以为这是美帝的知识产权保护做得好导致的。
但其实这里面的钱大多数也不是著书立说的人赚走了,而是几家专门的学术出版社赚走了。
作者或许只拿到20%,远比后世最黑的网媒分成比例都低得多,简直不把学者当人。
比如最著名黑心的Elsevier出版社,哪怕是在1981年,都垄断了全球顶级学术论文刊量的15%,到2018年更是暴涨到了全球三分之一。其余还有ACS、新泽西的Wiley,加起来也占10%。(Elsevier总部设在阿姆斯特丹,但其实就是美国人控制的出版社)
相比之下,美国以外的世界,哪怕是最顶级的学术出版社,如德国的Springer、英国的泰勒弗朗西斯,就没那么牛逼了。
说到底,是美国三大社的人占据了“我有资格定义谁是全球最牛逼、谁是全球最聪明、最前沿”的定义权。顶级学者如果不到他们出版社控制的期刊上发文,就说明你的学术成果不够高级。
历史上苏联解体后,美国三大社的话语权暴涨了一波,就是因为他的“牛逼定义权”进一步提高了。
所以,美国看似是市场经济,什么行业都能准入,但某些学阀可以设置门槛的行业,小圈子垄断就非常明显了。
无论医生律师还是学术出版,但凡美国哪个行业收费特别贵,多半是因为先进圈的人可以卡毒边。
确保后续谁是‘红衣军’、谁不是自己人;谁是真心拜码头分赃、谁是想混进来掀桌子降低行业成本,然后一个个分门别类安排得明明白白。
反正层层选拔后、能爬到倒数几个毒圈的高级知识分子,人数一共就那么多,总能分化拉拢完的。
又不是廉价劳动力那种丧尸潮。
……
顾骜切身体验了一把美国的学术垄断黑暗,内心疯狂吐槽了一把。
不过也就仅限于吐槽,反正他是有钱人,没想改变这个现状。
事实上学术期刊贵得这么残暴,还能帮他筛选掉一批穷苦但好学的竞争对手呢。
他现在可是站到美国的既得利益阶层位置上,看到社会弊端捂盖子都来不及,美国越不公他越好上下其手。
“教授安排这个课题,看来是因为他自己就是秘密外交的高手,所以想从学生中,找出如何在现有制度制约下、把秘密外交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的后继之人。”
看完最初几篇综述后,顾骜掩上期刊,内心先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
首先,基辛格是真心做学问的,也是真心在考验顾骜,这两者不矛盾。
真正的牛人,都是在做日常真事的过程中考察人的,不会特地弄个扭曲的无厘头。
所以,这个成果做好了,是确实有实用价值的。
谁知,也不光是对美国有利,对那些跟美国谈判的国家,同样有利。
比如,这一次基辛格让大伙儿重点看的“威尔逊总统/兰辛国务卿参与《凡尔赛条约》”案例,以及许多50年后解密出来的文档(1970年解出来的),就显示了这样的情况:
巴黎和会和《凡尔赛条约》的大致情况,中国读者应该也都是挺了解的,就不多水了,反正是个欺凌德国的分赃会议。
基辛格给的案例材料里,就强调了两个点:
首先,美国自己虽然参加了半年的全程谈判,但最后却没签成《凡尔赛条约》——威尔逊总统去谈了,谈得很艰苦。可他最后回国,却被国会卡了,投票拒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