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夏收,那是用不了几天的,在现代的农村,如今都是机器收割,机器播种,一来一回的不过两天就能完事,而后,各自的人们再找补两回,这一季的夏收就算搞定。
可现在?
伏秋莲看着一身泥土,手背上布满碎裂小口,一脸惫态,却朝着她微笑安慰的连清,忍不住就有些心疼了起来,看着他梳洗罢,换过一身寻常的衣衫,伏秋莲赶在他喝茶之前把他的手拉过来,“先别喝,等下。”
“娘子?”
“这伤口虽小,看着不碍事,但还是处理一下的好。”她指尖拈了酒泡过的棉布,轻柔而缓的擦洗,清理,眉眼恬淡神情温柔,一缕发丝垂下来,遮住她如玉般晶莹的半边脸额,连清本想抽回手的心思一动,就那么任由着伏秋莲握住,“娘子,其实这些不算什么,真的不用的。”
话是这样说,可手却真心舍不得缩回来呐。
伏秋莲笑着点头,“是算不得什么,是我心疼嘛。”
“……”一句话后,连清的脸噌的红了起来。两人虽然夫妻多年,如今辰哥儿又都一岁多,可他还是很容易就脸红,如同才成亲般的不好意思,伏秋莲看在眼里,好笑之余本想逗他几句,可转而又有些不舍得——自家男人自家疼呐!
冬雨很快端了吃食上来,是刘妈妈最拿手的鸡汤面,伏秋莲笑着看向连清,“你刚才梳洗时我让刘妈妈下了碗面,相公你看可好?”
“好,有劳娘子。”
小半个时辰后,夫妻两人合衣躺在床上,伏秋莲看向连清,“那些田里的小麦收的差不多了吧,相公明个儿还要下村子里去吗?”
“嗯,要去的,有几家家里没劳力,若是为夫不去,我担心她们家不好过这个夏收。”连清的话在这里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叹息,“本来就没什么好收成,若是再耽搁了下一茬的玉米,等到冬天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现代冻死,饿死的事情是没有,可在这却是屡见不鲜的。
沉默了一下,伏秋莲也只能轻轻的抱抱连清,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支持,“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相公直接开口。咱们夫妻一体,相公可别和我客气。”
“娘子做的已经很好了呢,若不是你之前每个村子都送的凉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中暑而出事呢。”说到这里,连清是真心的感谢自家娘子,大手在她发丝上来回磨裟着,他语气低柔,“娘子做的这些,为夫都记在心上。”这辈子,他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娶了她,能得她为妻,是他一生的幸事!
“相公累了一天,睡吧。”
夫妻两人再没说话,慢慢的屋子里响起浅浅的呼吸声,不过一柱香功夫,连清便沉沉的睡过去,伏秋莲轻轻的动了一下身子,扭头看到连清便是睡梦中都紧皱的眉,不禁下意识的也跟着皱了下眉,梦里的连清,在担心什么呢?
最近连清几天的日程安排的一模一样,如同刻出来的,早上半天在衙门里头办事,坐堂,过了午时便去前天安排的村子里头转,然后披星戴月,顶着一地星子月华回家。
好几天都是这样,但是,这一天却是破了例!
因为,成同知带来了两个人,据说,是和莫大受伤的事情有关,当因为连清没去村子里头,而派了个人去前头打探,听到了这么一句回话之后,伏秋莲的眉头可就真皱了起来。
莫大为了什么事情受伤?
是她派了小厮去查那些乞丐,而后,小厮失踪。
她找了华安去查,结果就在一行人有了线索,过去查找,打探消息时,被对方在暗中袭击……事后,连清和她说,那个小厮已经被家人领回,伏秋莲也没再追问。
有些时侯有些事还是胡涂些的好。
至于那些个乞丐,伏秋莲虽然担心那些孩子,可连清说的很清楚,这事情绝对另有内情,已经派人在暗中盯着,可具体的情况?这转眼大半个月过去,连清没说,她自然也没问,再加上连清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早上出去晚上半夜回家。
伏秋莲更舍不得再让他多操心什么。
只是,如今听到这么一句,她坐在那里的心却是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平静,那些她在大街上看到的孩子,真是被拐,骗,哄,蒙来的吗?
或者不全是。
记忆里是没有,但现在这个时代,卖儿卖女绝对是正常!
保不齐就有不少人为了二两银子把孩子给卖了。
她有些悲哀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无力。如今,即然事情已经查了起来,而且看着好像还牵涉了其他的事情或是人,希望连清能把这件事情很好的解决掉。
为那些孩子,能尽一点心是一点吧。
“太太,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去忙吧,我去看看辰哥儿。”
“是,太太。”秋暑乖巧的退下,伏秋莲想了想起身去外头,如今天儿越来越热,大太阳好像火炉一样,这小子偏还喜欢往外跑,每每是跑的满头大汗,小脸红通通的。
这才几天啊,辰哥儿硬生生被晒黑了好几层!
本来白晳的皮肤都成了小麦色。
看的伏秋莲又好笑又心疼,可你不让他出去吧?
这小子好像有人要杀他一样。
伏秋莲就挺奇怪,在屋子里玩不一样嘛,怎么就非得去外头满院子跑呢?那又热又晒的,有什么好?最后,伏秋莲只能纠结的叹气——
小孩子的脑结构,果然不是她这个大人能理解滴。
“娘,娘,娘娘娘——”小家伙在门口看到伏秋莲,如同一枚炮弹,迈着小胖腿嗖的一下冲过来,伏秋莲在门口忍着头顶的躁热,伸开双手准备抱儿子呢,结果,半路‘砰’,小家伙一脚没踩稳,摔了!
哇,哭声响彻天地呐。
伏秋莲无奈的拍下头,虽然心疼,可还是慢了两步走过去,又对着要伸手去抱他的冬雪摇头示意她退下,自己走过去蹲在辰哥儿身侧,伏秋莲放软了声音,“辰哥儿是好孩子,自己起来,乖啊,你起来,娘亲抱,好不好?”
“呜呜——”不好,要娘抱!
伏秋莲不理他,呀了一声,“辰哥儿,这里有虫,啊,虫虫咬了,天呐,辰哥儿快起来,虫虫啊。”
呜呜,坏娘亲,吓辰哥儿。
哭归哭,可小不点却还是一个咕噜自己爬了起来。
长这么大了,辰哥儿最怕的就是虫子!
看着辰哥儿一身的灰尘,小脸上全是泪,可却立马爬起来,直接就冲到了伏秋莲的怀里,后头,冬雪翻个白眼,“太太,您又吓唬辰哥儿。”就没见过像太太这样当娘的,换做别的太太,看到儿子摔倒,不应该是赶紧去扶,哄吗?
可自家太太倒好,蹲在这里骗辰哥儿。
冬雪觉得自家太太的脑结构她也很是不清楚。
并且表示有些接受不了。
回到屋子里,冬雪端来水,帮着小家伙洗了脸,顺便拿帕子擦去一身的汗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门口刘妈妈走了进来,“咦,这是怎么了,连衣裳都换了?”
“嗯,刚才他尿了。”伏秋莲很是淡定的回答,顺便对儿子进行栽赃陷害,不然,要是让刘妈妈听到辰哥儿摔倒,怕是又要唠叨她一番,看着自家太太面不改色的话,一侧的冬雪捂脸——她家太太不愧是太太呐!
午饭用罢,伏秋莲一边哄辰哥儿一边担心着前头的连清,连午饭也没回来用,也不知道事情是怎样的?可有什么让连清为难,或是不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