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大新生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新生军训。

这一个月，对于秦宇来说，是极其痛苦的，白天要站军姿、走队列，晚上还要抽出时间来看书，否则的话，郜永刚交代的任务根本完不成。

而即使在军训期间，每两个星期，秦宇都要到文学院大楼郜永刚的办公室里去上一次课。

郜永刚上课的时间非常随意，其中一半的时间，是抽查秦宇日常阅读的情况，另外一半的时间，则是以聊天的方式，和秦宇聊一聊当代文坛的一些新思潮，新动向。

“最近一段时间，网上出现了一个比较有争议的诗人，你注意到了没有？”郜永刚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刚泡上的茶。

秦宇也口渴，可他没好意思问老师要，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说道：“老师说的是立早章吗？他的作品，以及相关的评论我都看了一些。”

“口渴了就自己动手倒水，还要我这个老人家给你倒不成？”

郜永刚斜了秦宇一眼，继续说道，“你说说你的看法。”

“哎！”秦宇乖巧地点了点头，跑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喝了，这才说道，“立早章，是在网络微博上成名的一个人，真名不详。他的作品我看了一下，文字还是不错的，但他错误地利用网民们猎奇的心理，在作品中添加了大量的不可描述的描写和情节，以达到吸引网民，增加曝光度的目的，这是不可取的。”

郜永刚眉头一皱：“就这点看法？”

秦宇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上郜永刚的课了，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这位老师不满意了。当然，秦宇一点也不慌张，他早有准备。

“之前是文学界对于立早章作品的评价，是比较主流的一个观点。”

郜永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废话，我要听的是你的观点！”

秦宇笑了笑，说道：“我认真研读过立早章的作品，我认为，他的作品，放在华夏大部分作家的作品当中，就像把杀人犯就在一群绅士们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西装革履、手里拄着文明棍，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他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着明显的血污！”

郜永刚眉头跳了跳，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立早章的作品是深刻的，有内涵的。他的作品没有凌厉的性别对抗姿态，也没有回避女性生存之痛，而是以鲜活的身体经验和生命经验客观地表现底层女性的生存之痛，以强烈的主体精神去展示人的价值和尊严。”

秦宇说完，不卑不亢地与郜永刚对视着。

郜永刚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凌厉，渐渐柔和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开始荡漾开来：“说得不错，你能领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才多长时间？”

他有些赞叹地摇了摇头，随即又一脸严肃地说道，“立早章的作品里确实有料，有真东西，这是肯定的。但是，他的作品在追求流行的同时，也缺乏了艺术上的高度，而且这种流行也拉低了一些作品的格调，这是你以后创作过程当中，需要谨记的。”

“是，老师。”秦宇赶紧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已经快一个月了，你要发表的文学作品有眉目了吗？”郜永刚突然问道。

秦宇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呃，最近一直在军训，还没有开始寻找素材，等有了想法，再向老师汇报。”

“不用跟我说，你自己写自己的，怎么发表也是你自己的事。”郜永刚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是以结果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