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也觉得这是一个和黄锦亲近的机会,欣然应允:“恭敬不如从命。”
黄锦是何等身份,在他们身后自然有几个小太监远远跟着。心中都啧啧称奇:这位周大人得干爹如此看重,看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走了一气,出了一身汗,黄锦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了许多,道了一声谢:“周大人这个法儿果然好使。咱家也就是含服了片刻就已经如此难受,可想天子服药的时候是何等的折磨。虽说万岁爷自有化解药性的法门,可小心无大错。”
说着话,他突然想起嘉靖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心中突然一酸,问:“周大人,除了行散,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排除毒性?”
嘉靖服药几十年,可不是靠走上几步路就能排毒的。而且,他的龙体已然不成,只怕走不了几步就喘得不成。
“多喝热水。”
“这……这个……”
周楠忙道:“其实,公公不用多担心,这药乃是大躁大热之物,平日里只需清心寡欲,多如些老庄,保持心境平和就好。”是的,嘉靖的身体已经被丹药彻底毒害腐蚀了,在真实历史上他也只能再过几年,神仙都救不回来。
他因为服要而性格乖戾,只希望他少出些妖蛾子。
以前宫里的道士坏得很,为了让皇帝立竿见影地感受到所谓仙丹的效果,通常会在里面加入春药成分。
丘处机用来劝成吉思汗的话倒可以套用在他身上。
黄锦点点头:“也是,万岁爷身边也需要人随驾劝戒。周楠你也是道德之士,从现在开始就随侍陛下吧!”
周楠一呆:“下官每日还得去参加早朝呢,再说道录司那边也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置。”
黄锦轻轻咳道:“天子长居西苑,你去早朝也见不着他老人家,到这里来不好吗?至于司里的事务,让手下人办就是了。”他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万岁爷的也应该出关了,咱们过去侍侯吧!”
到了玉熙宫,嘉靖看到周楠:“周楠,是你?”
黄锦:“周楠从现在开始时候万岁爷读经办差。”
嘉靖本就看重周楠,点点头:“周楠,玉熙宫甚为潮湿,进日天气甚好,却将经书搬出来晒晒。”
“遵命。”
就这样,周楠成为了天子近臣,主要工作是读经书给皇帝听,和他讨论玄理。当然,遇到军国大事的时候他也会旁听,碰到皇帝正在打坐炼气的时候,也帮着皇帝看看奏折,批批红,用用玺什么的。
另外,皇家经筵的时候,他也会立在一边读本。
这让周楠有点糊涂了,自己本来对在天子面前混个脸熟的事情已经绝望,想不到现在竟然成天和嘉靖老头混在一起,工作性质和黄锦完全一样,这……这不就是司礼监的公公吗?
当然,他主要的工作是是劝戒皇帝少吃仙丹,以修炼内丹为主,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以不触怒皇帝为前提。
嘉靖爱听不听,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皇宫西苑本就是天下权力的核心地域,能够在这地方蹦达到现在的人谁不是人精,如何又看不出风向。
周大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的那三个时辰,都陪在皇帝身边。而且,看得出来,天子对周楠好象非常满意。
于是,在大家眼睛里,一个内廷新贵正在冉冉升起,日后必发射耀眼的光芒。
而且,周大人又是内书堂的教习,直接管着太监们的文凭。
这几日,宫人看到周楠都非常恭敬,一口一个“周先生”生怕得罪了这颗新星,就差喊他“干爹了。”
就连管事牌子们见到老周,也是“子木”地叫得亲热。
红了,周子木在皇宫里是彻底地红了。
红得发紫,红得发烫。
周楠有点苦笑不得,如果自己真下狠心割了那玩意儿,进司礼监做秉笔,权倾内廷当不在话下。可我是个文官啊,就算我在宫里再有面子,出去不也是个小小的六品芥子?
这就遗憾了。
最令人遗憾的时候,周楠自做了天子近臣,在文官们心中除了“好色贪花”之外又多了一个“佞进”的评语。
我们的周大人现在是帐多不愁,虱多不痒,自不放在心上。
他却不知道,嘉靖之所以答应让他随驾,除了是极喜爱周楠的青词之外,内心中未免不拿他当自己未来女婿看。反正距离秋闱还有一个月,到时候周楠如是考不中,就可以赐婚了。
这一日,周楠刚进西苑和黄锦见着面,黄公公就将一套关防和腰牌递过来:“子木,今日不用你侍驾,领了关防去内书堂吧!”
原来,内书堂有六个教习。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两日休沐,六个教习一人去教一天书。一个月有四天课,还有束修可拿。
“好,下官这就过去。”周楠道:“下官自进宫侍侯陛下以来,公公诸多照拂,铭记于心,无时或望,不知内书堂中的学员可有公公的子侄?”
他继续道:“君子恩怨分明,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周楠能够平日间得恩师王元美耳提面命,当真是师恩如山。师公他老人家被严贼陷害,至今仍身陷囹圄,思之,周楠不觉泪下。”
黄锦一听,不觉好笑,这个周大人竟然拿这种事情来跟咱家谈条件,真有够不体面的。老夫可没有是子侄在内书堂读书,就算有,以咱家的身份,还需要你周大人来照顾?
不过,此子一片孝心,倒是个念恩记情的,咱家没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