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支箭已经射到船上,杨钦虎正拔剑乱挥,箭枝应声而断,陈一华挥动双手,左拆右挡倒也无妨。张世杰在黄太郎保护下,躲进船舱。陆崖也可自保,唯独尹兰手无寸铁,又不会什么武功,听那汉子说得难听,气得顿足捶胸却毫无办法。
那些水寇越聚越多,箭也就越来越多,众英雄虽然身怀绝艺,但船上无处藏身,再战下去也都要变成刺猬了,杨钦虎眼见不敌,渐渐向船舱后躲避,陈一华纵然勇武,可箭矢太多,天大的本领难以施展,急急越入水中,片刻不见了踪影。陆崖拿起船桨拨打雕翎,退到尹兰身旁替她抵挡,众水寇暂时无法登上船来。
险道人喝令喽胺呕鸺?薄?p>火箭箭头都用油松包裹,点燃后如火蛇般纷纷向大船窜来,此刻便有通天本领也是毫无办法了,就算不至于受箭伤,烧也烧死了。陆崖手持船桨护在尹兰身侧,见火箭如雨般射来,把船桨舞动如飞,没有一箭伤到佳人,陆崖自己肩头却中了一箭,举船桨的手臂顿时一麻,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叫人伤了尹兰,身子一扑,将尹兰护住,一枝火箭正射在尹兰脚边,噗通一声钉在船上,尹兰惊呼一声,裙角已被点着。
眼见义父躲避到舱内,自己此刻惊得半步也难移动,烧着的裙角也顾不得拍打,只是把头埋在陆崖怀里,偷眼向后看去,就在此时又一枝箭射向陆崖背心,此刻容不得她有半点耽搁,她虽然不会武艺,可情急之中也有一股激劲,使出平生的力气,双手抱住陆崖向旁一倒,跌入水中。
水寇眼见得手,拉动方才射向大船的绳索把大船扭得左右摇摆,渐渐登上船来。
水下则早有水手去擒拿陆、尹二人。别看陆崖刚才在船上威武,到了水里可不如这些水寇厉害,再加上方才身中一箭,半身麻痹,已然知晓那支箭有毒,此刻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还未等挣扎,早有人用渔网把他二人捉住,拉上船来。尹兰心想若被他们捉住受辱,不如就在此刻咬舌自尽了还好。
忽然,陈一华忽然从水底钻出,大吼一声,单拳向船头一击,打得木屑纷飞,接着双膀较力,竟把小船弄翻,船上几个水手均跌落水中,陈一华则钻入翻船之下,于越海大喊,“放箭,放箭!”
顿时箭如雨发,射了一通,于越海手一摆,众水寇这才停手,派人到翻船附近一看,不但陈一华不见了,连被渔网捉住的一对男女也是踪迹皆无。
于越海恼羞成怒,“把那船上之人通通抓了回寨。”
船上的火已经越来越大了,船舱内再无法躲避,众水寇纷纷登船把张世杰、黄太郎、杨钦虎团团围住。黄太郎手拿着哨棒护在张世杰身旁,只听张世杰道:“太郎你不用管我了,速速逃回岛上报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黄太郎道:“大人,小的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忠义二字,如今别说走不了了,便是能独自逃生,小人也要与大人……与大人……”
张世杰点点头,知道三人也难以脱身,道:“好,就让我们三人同赴黄泉吧,只恨我不能战死在沙场,却死在这帮龌龊的贼子手中。”
众水寇手搭着弓箭,那箭头直指着三人,于越海奸笑道:“还??率裁矗?隙?鳎恳?懒嘶棺八?璧乃悖抗!?p>张世杰怒道:“你等同是汉人,不去杀那些侵入中原的蒙古人,却在这里干这等营生,不觉得惭愧吗?”
于越海对手下人吩咐:“去看看船上有什么值钱的没有。”
一些人领命去了,于越海这才答道:“大宋亡国十几年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等也只是混口饭吃,你说的那些关我屁事?咱们要的是吃饱饭,若不做‘买卖’弟兄们喝西北风吗?”
张世杰把脸一仰,正色道:“你们也知道自己身为汉人,也曾是大宋子民,也是江南的儿女,对那些胡虏暴行能甘心忍受,却对自己的同胞下起毒手,真叫老夫痛断肝肠,老夫今日由死而已,恨只恨死在你等这些狼心狗肺的人手中。”
于越海闻听把眉头紧锁,听这老头说得慷慨激昂,神色中几许凄楚、几许坚毅,倒叫他不敢侵犯,低头对险道人耳语几句。那道士听罢问张世杰:“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张世杰还未答话,杨钦虎在一旁说道:“这位张世杰。”
于越海一听没什么反应:“哦。是吗?”
张世杰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险道人又问杨钦虎:“你究竟又是何人?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名姓?”
杨钦虎也不隐瞒:“我是轩辕庄庄主杨钦虎。”
在场众水寇全都神色大变,别看张世杰这些人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就算听过的也想不起张世杰是何许人也,轩辕庄杨钦虎的名字当真是如雷贯耳,轩辕庄在苏杭一带实在是太有名气了。
于越海此刻也不再嬉皮笑脸:“你真的是轩辕庄庄主?”
杨钦虎知道自己在苏杭颇有威望,以为这些人听到轩辕庄必然要给几分面子,当下说道:“正是,怎会有假,既然知道我的名头,咱们不如交个朋友……”
于越海忽然大笑起来,“你的名头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怕你不成,官府来人我也不惧,没想到啊,今天捉了条大鱼啊,咱们打鱼这么多年,今日收获最大。”
险道人赔笑问:“帮主,为什么这么说?”
于越海道:“轩辕庄谁不知道啊?那是苏州第一富户,便是这船上没什么好东西,轩辕庄怎么会没有?咱们劫了庄主了,他庄上的人还不乖乖送钱来,那时我们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也不必干这勾当了。他还指望和我交朋友,我交他妈还差不多,可笑可笑。”
杨钦虎听他们如此说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道士也奸笑一声:“英明啊,寨主英明。”接着又把脸一沉,对杨钦虎说道:“那逃走的几个是你的庄客?”
倒是张世杰忽然心念一转,何不吓吓他们,或许还有一线之路,“那是辛不平,辛大侠的两名弟子,还有小女。”
这一招果然奏效,辛不平号称江南大侠,最爱抱打不平,这些人就算没与他打过交道,也听过辛不平的大名,那于越海与险道人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互相看了看,均想这件事可不太好办,他们以为轩辕庄是安善良民,虽然有钱,庄上也有不少能人,可庄主在我们手上他们怎么敢胡来,到时只要要挟他们不报官,就可坐地收财,何况苏杭一带的官府都是无能之辈,鱼柳帮坐拥地利倒也不怕。可辛不平这人不好惹,都知道他特立独行,没人可以要挟得了的,而且武艺高强,江湖上成名已久,纵然自己人多,也未必对付得了。
杨钦虎见众人犹豫,便道:“既然各位都知道辛大侠与我们轩辕庄有交情,我看……”
“你看?你看什么?”于越海立即变脸说道:“又想叫我们放你?到嘴的肥肉,难道能丢了不成,辛不平再厉害能有多大能耐,况且那人身中毒箭,能否活着见到辛不平都不一定。你们今日休想走了,来人,带回去。”
几个人拿着黑布将三人眼睛蒙住,又用绳索把三人捆个结实,杨钦虎手中的八王剑自然也被缴了去,水寇推推搡搡把三人分别押到小船上。
张世杰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唯一的希望就是陆崖和尹兰脱险以后再来搭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