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室内诡异的安静。
顾初音有些恍惚,“你说谁?”
绿烟眼泪洒了下来,说不出是委屈还是为姑娘感到心疼,“侯爷亲自向皇上求的旨意,并非因为夹在两位大长公主之间为难,而是那薛道长,根本就是侯爷的......心上人!”
顾初音张口结舌,脸色煞白比方才被云德大长公主训斥更甚,她回想起了书院为侯爷接风的那晚。
天色已晚,山中夜雨不停,她避在墙角想偷偷看一眼侯爷。侯爷走在前,那两位道姑走在后,而后那梁道姑和冷侍卫撑着伞离去了,她看着侯爷停下脚步,半对着她站的这处墙角,心里还有些乱跳,想让侯爷瞧见她,又怕侯爷觉得她这是小人行径。
她纠结思虑的时候,那落在后面的薛道姑走上了前来,侯爷似是在瞧那道姑,她心里有一瞬的疑惑,可侯爷开了口,让那道姑避开路上的积水。
她那时觉得,侯爷虽面含拒人千里之意,可行事为人却全不是那般,对待一个不相干的道姑,都是如此周全,世上再没如此好的男儿!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竟然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臆想!
那道姑竟是侯爷心上的人!
心口被人捅进的刀,呼啦一下又被拔了出来,顾初音疼得有些麻木,却又笑了起来,笑出了声。
“原来,都是我自己在骗自己!原来,都是假的!”
捂着胸口,她泪如雨下......
眼睛上蒙了无人知晓的雾,水雾弥散,在眼前浮现一片亭台楼阁,就像是海客口中的瀛洲、越人话里的天姥;若是信了,伸手去触摸,从指间划过的却只是一缕穿堂风而已。
......
天空飘了细细的雪,风一吹飘荡好远。
涿州城外,路边的枯草里无有马儿能嗅到的清新草料,马儿不满地摇头踏步,又渐渐向喧闹的城门方向寻觅,只是一步跨出,却被背上的人勒住了缰绳。
“不去了。”马上的人低声道,不知是说给马儿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肩上积雪扑簌簌落了下里,落在他的道袍上,落到马背上,或滑落,或化掉。
有上了年纪的老道士从路边往城门处跑,朝后面的另一个老道士呼唤着,“老关,雪下大了,快些个!”
后面这关老道跑得气喘,“我这一把年纪,跑不动了!”
他扶着腰呼哧呼哧地喘气,一侧头看到路边马上有个人,见着他也一身道袍,“呦”了一声,“小道友,自哪来往哪去呀?涿州城就在眼前,要下大雪了,进去避一避吧!”
马上的人朝关老道客气拱手,“多谢您指点,晚辈就不进城了,这便去了。”
他说完,最后望了一眼涿州城,扬鞭打马,瞬时离了去。
雪从他身上全落了下来,邓老道瞧着他打马远去,很快化为风雪中模糊的墨点,啧啧道:“年轻人就是撑冻,也不知立在这多久了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