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把薛云沧说得目光全放柔了去。若他没病倒,戚氏和戚家没做那般丑事,兴许阿荞不必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也同巷口那些小孩子一般,天亮了就在巷口撒丫子跑着玩,天黑了,爹娘一喊便回来了,无忧无虑。
薛云沧俯身抱起女儿,说了声“乖”,又回头看了一眼妹妹,柔声道:“走吧。”
薛云卉本不欲去,可一想到薛云沧进了卫家,若没立即被打出门去,他定然要被请去单独同卫慕的父亲说话,那么阿荞便要落单了。
虽她不在家的时候,卫慕把阿荞照看得很好,阿荞也喜欢卫慕,可那深宅大院阿荞没去过,薛云卉怕她小人家家的害怕,到底还是跟去了。她仍旧穿着道袍,这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且她算半个方外人,往后薛云沧成亲了,也不会拖累于他。
卫家宅院颇为低调,没有京城公侯伯府那般气派,似卫自先这种六品京官,京城里简直满把抓,确实没有必要张扬。
薛云沧深吸了一气,定了定神,第一次上岳家的门,并非是正经提亲,不过是探一探卫家人的口风罢了。可就卫家现下这般情形而言,若是卫院判看中了薛云沧,恐是立时就能见分晓,因而这一趟,也格外重要。
薛云沧自然无法似体魄强健的正常儿郎一般,精气十足地上门,他大病初愈,能亲自前来,已是不错了。
开门的是个打扮利索的小厮,薛云沧报上名号,那小厮立马来了精神,立即引了二人往门房暂歇,喊人去了。
薛云沧兄妹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卫家也是已有准备了,看来卫慕在其中也没少费力。
两个人的事情,总要相互帮扶才最好。
来引路的人很快到了,因着薛家三人都到了,引路的也分了两处,一位管事模样的人引了薛云沧往一边去,另一位管事娘子则一路引着薛云卉和阿荞往宅院里走。
这是正经对待的样子,薛云卉心放下不少。
卫家的花厅颇有些涵养在里头,花厅挂的几幅画并非是常见的四季花样,薛云卉辨出来一幅好似忍冬,另一幅像是扶桑,约莫花厅两侧挂的四幅图皆是药材之花,那倒是符合这杏林世家的盛名。
阿荞很是乖巧,薛云卉也不急不躁,饮了几口茶,见着人影晃动了几下,环佩声渐至,几个一般打扮的丫鬟簇拥着一位年纪稍长的妇人和一位少妇来了。
薛云卉连忙带着阿荞起身,定睛一看,那少妇正是卫慕堂嫂大程氏。大程氏这边也瞧见了她,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又微微弯了嘴角,没说什么。
薛云卉暗叹,她没点出自己是曾去过她家的道人,真是好涵养,如若不然,说不定卫慕的母亲要误会几分。
薛云卉朝她一笑表示谢意,这边卫慕的母亲何氏便已然打量起薛云卉姑侄二人来了。
何氏不过三十五六岁,卫慕说她母亲比父亲本就年轻四岁,再加上保养得当,她母亲同他父亲一道出门去,有人问是否是继室,还有人问是否是长女,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何氏出身药商之家,虽是商贾出身,却也同大程氏一般,一副大家做派,薛云卉自然不能拖累了薛云沧,只浅笑着,任何氏打量。
何氏也不好过多打量姑侄二人,笑着点了两下头,只她眉间隐忧时而显现,薛云卉看得清楚。
何氏开了口,先说了两句医者救人原是本分,薛家人不必太过客气亲自上门云云。这番薛家三人上门,正是打了这个“登门道谢”的借口,何氏这么说,薛云卉自然晓得她先客套一番,才好切入正题。
果然,她说完,略抿了口茶,便朝她问道:“道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