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礼物一一拆开分拣好,方锦书拿起最后一个拳头大的匣子,疑惑道:“家里每人都送了,这是谁人所送?”
芳菲看了一眼礼单,道:“应是郝少爷送的一方田黄石印章。”
田黄石?这也太贵重了。田黄乃是印章中的极品材料,一方田黄石可换到京郊的两百亩良田。哪怕郝君陌是郝家的长子嫡孙,手头也不会有多余的。
这样的材料,不仅贵重,还以少见珍稀而闻名于世。这么用来给自己刻章,有种暴残天物之感。
打开匣子一看,果然是一块肌理细密、色泽温润的田黄。举起来对着光看,隐隐呈现出透明的枇杷黄色,如同一块被冻住的豆腐。
印章采用了薄意圆雕的手法,工艺的处理与上次郝君陌送的那块印章有明显不同。显然,这块印章因为材料太过难得,郝君陌不敢轻易下手雕刻,请了技艺娴熟高明的工匠出手。
刻着“书音”两个字,周围用梅花云纹镶边,极为精致圆润。
芳菲眼尖,瞧见放置印章的漳绒之下,露出了纸片的一角。掀起漳绒,底下果然有一张叠得方正的信笺。
与方锦晖的花笺不同,这张信笺没有什么花巧装饰,雪白的宣纸上书了几个端正温润的馆阁体:“遥叩书妹妹芳辰。”
“这下,可算是欠下大人情了。”方锦书苦恼道。
若只是一块上好的田黄石倒也罢了,待回京之时还可以送还给郝君陌。但已经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连还都还不回去。
想来,父母也是见无法退还,才着人一道捎来的吧。
“郝少爷怎知姑娘在庵中的法号?”芳菲疑问道。
方锦书一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此节?
这块田黄石印章,不止材料难得,背后更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自己的法号不是秘密,但也没有跟不相干的旁人讲过。
也许,郝君陌是刻意找大哥打听了,才会知道。
方锦书又不是真的九岁小姑娘,这背后的缘故,她稍稍一想便知道其中的不对劲。如果是普通的表哥,再怎么喜欢疼爱自己,也不会花费这般心神。
难道,郝君陌对自己,别有心意?
握着这块印章,就好像握住了少年的心意,方锦书的心头沉甸甸的。
郝君陌已经十二岁了,向来在大户人家里面,都会在少爷十岁之后,教导其知晓男女之事。
一来防止少爷被不三不四的女子勾搭歪,二来再过几年就要开始说亲相看,总不能懵懂行事。有些人家,还会在男子十多岁的年纪里,往他的房中放入长辈挑出来,品性温良的通房丫头,专门教导周公之礼。
所以,郝君陌有了什么心思,方锦书并不意外。只不过,自己才刚刚满九岁而已,这个年纪也太小了吧?
将印章交给芳菲收好,方锦书认真思量起了此事。
父亲和郝君陌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弟,两家又一向亲厚。在这个时代,亲上加亲的事情实在是常见的很。
或许,父亲默许了这件礼物,也有着顺其自然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