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霖的眼角正有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而下,他努力忍下了声音中的哽咽,但是,琉璃仍旧听出了几分端倪。她迟疑片刻,伸出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后背上,就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说道:“会好的,黎墨霖,一切都会好的……”
黎墨霖停顿良久,声音沙哑地继续说了下去,道:“母亲离开之后的那几年,我对于她的感情从思念转变成了恨,我恨她的绝情,恨她抛弃了父亲和我。可是我听了她死前的话,几天前便问了问虞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虞辰告诉我,她走之前曾经试图带我走,可是父亲不许。他们为此还大战了一场,母亲没有打败父亲。”
“虞辰说,父亲是希望用我来牵绊住她离开的脚步,所以倾尽了全族之力不让她带我走,所以到了后来,母亲是哭着离开的。虞辰告诉我,她哭的很伤心、很不甘,但是她无可奈何,她无法与整个魔族对抗,自然无法带我走。”
“而这些,父亲不许别人告诉我,任由我恨她恨了这般久。”
黎墨霖终于还是隐忍不住哭声,致使声音中的哽咽越发明显,哽声说道:“她很爱我,可是我去了中原之后几次见她都以言语伤她至深,我本不该恨她,却恨了她这般久,甚至于都不肯叫她一声母亲,我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敢想象她是多么的伤心……”
说到后来,黎墨霖哽咽着几不成声。
琉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哄道:“黎墨霖,你母亲很爱你,所以她不会怪你的……”
黎墨霖停顿良久方才能够说话,一张口却差点哭出声。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而沙哑,继续说了下去,道:“母亲走后,父亲要教我修炼魔功,我不肯学,因为母亲跟我说过,决不允许我修炼魔功。那一天父亲冲我发火了,他对着我大吼,他说我母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不会继续教我修炼道法,我若要在魔族活下去,就必须修炼魔功。”
“那次我哭了,嚎啕大哭。后来,父亲跪下来抱住我,我能感觉到,他也哭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修炼魔功,父亲亲自教导我。他总是很严厉,所以我还小的时候,一直都很害怕他。”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方才知道他有多爱我,只是他对于我的爱藏的太深。”
“他在我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在为我他日接掌魔尊之位而铺路。他让他最心腹的魔将轮流教我招式神通,是为了让我与他们亲近一些。多年前轩辕结界变得薄弱,他力排众议,将原本该由一名魔将带队前来中原的重任交给了我,是为了让我在魔族中树立威信。当年,原本当族中得知你们神兽四大种族的存在之后,提议让他亲自去和你们签订盟约,可是他却执意让我带人去办这件事情,是为了让你们神兽四大种族知道魔族中我的存在,并且与魔族联系的纽带,是我。他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将玄铁矿山中开采出来的所有玄铁尽数炼制成玄铁甲和玄铁矛,为我训练玄甲军……”
“甚至于他为了不让别人影响到我接掌魔尊之位的可能,从来都不允许他的姬妾怀孕,即便是她们怀孕了,他也不允许那些孩子生下来……对于这件事情,族老颇有微词。”
眼泪连成一线汇聚在下巴上一滴滴落了下来,湿了黎墨霖的衣衫,他突然转头,将额头抵在琉璃的肩膀上,呜咽着哭出声来。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仍旧还在尽力隐忍着哭声却隐忍不住,声音极度悲伤,哽咽道:“琉璃,他们都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都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再也回不去曾经的生活,再也回不去蔷薇殿了……”
琉璃的手轻抚着黎墨霖的头发,声音低柔,道:“黎墨霖,你若实在想哭的话便哭吧,大哭一场的话兴许便会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