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也明显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抬头看了一眼。
看清陈墨言之后，怔了下，接着，他又看了眼陈墨言。
面色复杂的低下了头。
陈墨言趁着这个当已经认出了对方是真的是孙纯。
刚才，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即然这个人是孙纯。
那么，他来祭拜的人……
孙成宝？
陈墨言抽了下嘴角，抬头无语的看了下天空。
老天爷可真是优待她呀。
她就是给师傅送瓶酒，竟然也能在墓地碰到个熟人？
不过，很明显的，眼前的孙纯并没有想和她说话或是开口的意思。
这样很好。
她也不想出声。
只是，孙纯不想，可不代表他旁边的人不想啊。
孙慧正无聊的站在那里呢。
对着面前墓碑上的这个男人，她最开始的时侯，是真的很有感情的。
这是她爸爸呀。
打小把她捧在掌心里头的疼。
可是，事实上呢？
她爸竟然只是把她当成安慰那个疯女人的棋子！
到最后，还把她给赶了出去……
想想这个男人可是差一点亲手掐死自己呀。
而且，还不是一回。
好几回呢。
她没死是她自己命大好不好？
所以，当孙纯说要带她来祭拜孙成宝时。
孙慧虽然嘴上答应了，可是心里头却着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现说了，她也是真的不理解孙纯的作法。
这人都死了啊。
还拜什么。
再拜，你再多的孝心，他在地底下呢。
能知道吗？
所以，她哪怕是站在这里，也满满的都是心不在焉。
在陈墨言看到孙纯的那一瞬间。
孙慧也发现了陈墨言的身影。
她双眼一亮，伸手拽了下身旁的孙纯，“哥哥，你看是她。”
谁知道孙纯只是抬头看了眼陈墨言。
然后没什么打算的就再次低下了头。
这眼看着陈墨言就要离开。
孙慧心里头一着急，想也不想的上前几步追过去，“陈墨言，陈墨言……”
“孙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陈墨言，你，你，真的是你呀，我之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孙慧结巴了两下，到最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语气也跟着顺畅了起来。
她看着陈墨言笑了笑，“你比以前真的好看太多了，而且皮肤也很好，主要是气质……”顿了下，她又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对了，我在陈家村的时侯看到过你以前的一张照片，是和爸，唔，还有陈敏的一张合影，这次我过来的时侯，爸说让我拿着，遇到你的时侯就交给你……”
“我前两回都给忘了。”
“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你，而且我照片也带着呢，就给你吧。”
她伸手，低头去身上背着的包里头翻找。
陈墨言这个时侯视线往下一溜。
然后眼神落到了某处，她的眸光闪了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你怀孕了？”
“崔明的吗？”
“是啊，是崔明哥哥的，不过，我们还没有结婚，崔明哥哥说他最近事忙，等不忙了我们就回老家办婚礼……”
孙慧说这话的时侯眼神里头满满的都是笑意，她甚至还当着陈墨言的面儿伸手在自己只是稍稍显形的肚子上轻轻抚了一下，语气有些娇羞的开口道，“孩子还不满四个月，不过很乖，也很听话，没让我受半点罪呢。”
陈墨言看着她眉眼里头的柔情。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却是说不出来的沉重，悲哀。
好半响。
她才张了张嘴，“你自己想好了就好。”
崔明真的想和她结婚吗？
为什么孩子都三四个月了，竟然还不肯办婚礼，领证？
这些事情陈墨言想想吧，觉得挺讽刺人的。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还能关心我。”
或者是因为孩子。
或者是因为最近孙慧的脾气真的有所好转。
她竟然对着陈墨言笑了笑，语气极是真诚的道起了谢，同时，她又一脸内疚的道，“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还有，再被别人一唆使，做出了不少的错事，但是我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现在我再次当面和你道歉。”
“还请你接受我的歉意，原谅我，好吗？”
陈墨言默默的看了她两眼。
不置可否的一笑。
这笑容看的孙慧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把一张巴掌大的黑白照片递向陈墨言，“就是这张照片，是爸说的，让我要是遇到你，就交给你。他说，这是你唯一在那个家里头留下的影子了，他留了一张，这张就送给你了。爸还说，以前在陈家那些时侯，是他没尽好一个当爸爸的责任，让你受委屈了，请你原谅他。”
“他永远都是一个老好人。”
谁弱就同情谁。
然后，被对方一拉着衣袖或是当面哭哭啼啼的一哭求。
转眼又改了主意。
说的好听的是心软，是看不到亲人哭。
说的不好听的是什么？
那就是没主见！
是蠢，是耳根子软！
陈墨言这话一出口，话里头浓浓的涩意和怅然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怔了下。
原来，她竟然真的还没有释怀？
这几年来，她一直以为陈家就是自己的一场梦。
梦醒，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等着她的是美好未来。
是眼前一桩又一桩精彩而多滋的生活。
可是，事实上呢？
看着对面也是有所思的孙慧，陈墨言呵呵笑了两声，摇头，“这照片你拿给他吧，或者丢了也行，陈家那些事，那些人，我都已经给忘了，我当成了一场梦。”话罢，她对着孙慧点了点头，转身走人。
身后，孙慧有点急，“陈墨言，陈墨言，爸爸他真的很自责的，他说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
“他什么都没错。”
“在那个家里头，错的，永远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