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氏眉头皱了皱,“身边可有带人,不会是一个人去的吧?”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当然不是,夫人带着平威平忠去的,老夫人是不是想给夫人送饭呀,听说就在隔壁布庄的厢房里,那门大开着呢,人一走到后院就能看见的清清楚楚。”姚红姑故意说道。
李严氏撇了撇嘴,她给张氏送饭?她脑子进水了,她巴不得她饿死了才好呢。
不过姚红姑这样问,她却有些下不来台,因为姚红姑明明看见她手里只提了一个人份的食盒,刚才李恒之吃完,碗还是让姚红姑洗的哪,现在却故意问这样的话,分明是给她难堪。
当下李严氏心里就不舒服了,她想,我忍张悦娘就算了,难道连张悦娘的奴才也要忍不成?
“姚氏,你是我们李家的下人,我是李家当家人的娘,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贱婢,居然还想管主人家的事,信不信我只肖一句话,就立即让人伢子把你给卖了?”
姚红姑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多管闲事或是挑衅的意思,她就是纯粹好心多问了一句而已。
虽然李严氏自从复明后,就成了唱京剧的,开始变了脸,但她的心底里还是没有完全转变过来的,加上张悦娘一直对她挺好的,所以她一直没觉得自己的身份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
这事如果放在姚喜儿身上,她是万万不会说出这样没有分寸的话来,因为姚喜儿以前被方氏卖到大户人家当婢女,稍后到了一品香,表面上说的好听不是卖身,但是也和卖身差不多,当奴才的意识一直很清醒。
所以李严氏一开口,她的脸『色』立即就火烧火撩起来,待老太太说完最后一句急言厉『色』的话时,她更是吓的白了颜『色』,刚在张悦娘帮助下建立起的一点子坚强再度被软弱吞噬,卟嗵一声跪下去,吓的瑟瑟发抖。
“老夫人饶命,我,奴,奴婢万不敢管主人家的事,我,奴婢真的是好意。”
李严氏很满意姚红姑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这个李家的老夫人还是有些威信的,是以便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挑了挑眉,故意放缓声音道,“红姑呀,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其实呢,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既然已经是奴才了,就要明白一个奴才的职责是什么。我老人家心胸宽大,看在大家以前又是邻居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但是若以后我家恒之中了状元,来了其它的达官贵人,你说你还这样,丢的那可是恒之的脸了。你们可以丢我的脸,但绝不能丢恒之的脸!否则别说是你,就算是张悦娘,我也不会轻饶了她!”
看见姚红姑脸『色』越发白的如同面粉一般,李严氏心里十分得意,心念一转,想到姚红姑一向老实懦弱好欺负的个『性』,便开始挑拨起来:“你要怪就怪张悦娘吧,当初你们走投无路时,她做为你的好姐妹,明明可以借钱让你自立。她却不借,偏要让你们卖身为奴,让你们从此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还要被昔日自己的邻居呼来喝去,你们有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都是张悦娘造成的!”
如果没有昨晚张悦和她的那番交心聊天,或许今天姚红姑真的会被李严氏的话挑的动了心思,但是现在她却没有,立即低着头反驳起来,“没有,老夫人误会了,要不是夫人肯收留我们母子,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被曾氏给『逼』死了,我们母子感激夫人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怨怼呢?”
李严氏皱皱眉,眸里闪身着阴毒的光芒,心里暗自寻思,不是说姚红姑很好游说吗,怎么今天思想这样坚定?她还真就不信了,李严氏越发花了些心思,先是温声让姚红姑起来,接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姚红姑始终低垂着头,不看李严氏,也不问她为何叹息?
以前方氏也用这样欲擒故纵的办法,引她上当过,她没有张悦娘的聪明和利落,她对付不了,所以只能用自己的笨办法,她不看也不问,更不说话。
李严氏一番表情白做功了,心里不由一阵恼怒,但终究是忍不住,自己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否则这戏没法演下去。
“红姑呀,其实我是在为你可惜呀,你说不论是从公事上面还是私人情面上,你哪里差了?你做的比谁少了,可结果怎么样呢?一个新来的乞丐得到的都比你多,人家不过才来几天,就已经是我们府里的外院管家了。你呢,啥名份都没有,就跟一品香的杂事伙计是的,我是为你不平呀。”
“老夫人说的是,奴婢记下了!”姚红姑低着头,声音木木的说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李严氏预料中的不愤或是不满。
这不合常理呀,李严氏把自己记忆里的姚红姑仔细拉出来回想,都感觉姚红姑不可能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无动于衷。
其实是姚红姑知道自己打嘴仗不是李严氏的对手,论动脑子更是差百八丈远,但她有一个优点,她的忍耐『性』好,她刚才吃了一记李严氏的暗亏,现在也学聪明了。
她老实不代表她愚蠢,她善良不代表她不会动脑筋。
刚才李严氏明明指责她和老夫人说话太过随便,没有规矩,不像个奴才,现在又做出这副模样,肯定是有更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