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来到大厅门口,同朱荣荣站在一起,瞻仰这位赫赫有名的蜀南李爷的仪容。
一头黄色板寸,白衬衣,黑西装,除了一块腕表,别无饰物。
因为戴着无框眼镜,给人一种儒商的感觉,又或者是事业有成的公司高管,总之,任何人第一眼见到,都绝不会将他跟一个名动一省的大混子联系在一起。
李玉刚一团和气,气度沉稳,目光睿智,从容儒雅。
李玉刚给杨枫的第一印象并不坏,杨枫就纳闷了,这样一个杰出的人,怎么就生出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光头强紧随其后,匆匆而来。他在人群中寻找,但是尚未发现杨枫。
郑浩南战战兢兢,将李玉刚迎向大厅,去给熊烈上香,李玉刚一眼看到杨枫,身子不由一震,白净的胖脸上写满着不可思议,下意识的托了托眼镜,继而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跨进了大厅。
杨枫眉头紧皱,从李玉刚的反应判断,他应该跟自己的亲爹认识,但愿不要是生死仇敌才好啊。
这时,李强路过杨枫身前,所谓冤家路窄,彼此目光的碰撞,难免火花闪现。
众目睽睽之下,郑浩南亲自给李玉刚点了三支香,李玉刚拿在手上,冲着熊烈的遗像道:“熊烈,兄弟看你来了,你一路走好。看到你们一个个这样离开,我也想开了,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一日是混混,一辈子都是混混,染了血的手,也是永远都洗不干净的。多说无益,兄弟放心,孩子我会帮你看好。”
李玉刚将香插在香炉中,郑浩南才竖起大拇指:“李爷至理名言。”
李玉刚摇摇头,来到熊薇旁边,道:“小薇,你要节哀啊。”
“谢谢李爷。”熊薇含泪回谢。
“虽然我跟你爸爸没什么业务来往,可是我知道他也是一号人物,现在他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留下孤苦伶仃的你,看着就叫人心疼。”李玉刚摇摇头,眼眶还真的红了起来:“孩子,以后有事,直接找你李叔叔。”
“谢谢李爷。”熊薇哽咽着,再次轻声道谢。
“嗳,保重。”
华叔和德叔到了之后,郑浩南不假辞色,李玉刚却上去跟两个老家伙攀谈起来。
看到这一幕,郑浩南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杨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说华叔和德叔能跟李玉刚如此熟络,确实当得起“元老”二字。
郑浩南虚心的询问了李玉刚,李玉刚微微点头,郑浩南朝司仪使了使眼色,司仪走到话筒前开口到:“各位来宾,各位都是熊哥生前的兄弟朋友,我受郑浩南先生委托,主持今天的丧礼。第一项,家属代表讲话。”
郑浩南当仁不让来到话筒前,眼眶开始泛红:“各位前辈,各位兄弟,我的养父,他因为一场车祸,走了!他含辛茹苦养了我二十多年,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子欲养而亲不待啊,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剧啊……”
说到最后,郑浩南当众失声痛哭。
哭了那么两声,郑浩南续道:“爸,您放心去吧,兄弟们我帮你带着,小薇我会呵护得无微不至,不让她再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我保证。”
郑浩南这般说着,李玉刚同华叔、德叔交头接耳,他道:“这养子没白养,重情重义,亲生的也不过如此。”
李强听了老爸的话,明显撇了撇嘴。
华叔与德叔相视一眼,未置可否。
“郑浩南先生孝感天地,连我这个外人都有些动容了。”司仪擦了把眼角,继续道:“下面请熊哥生前的好友德叔上台致辞。”
德叔一身黑衫,面容坚毅,他不苟言笑的上台,回头看了眼熊烈的遗像,不觉老泪纵横。
抽咽一气,这才止住了哭泣,道:“老熊就这么走了,他是一帮兄弟的走得最憋屈的一个,这说明什么?”
德叔痛心疾首:“说明时代不同了,我们的观念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我们都要被淘汰了……”
听着听着,郑浩南就感觉德叔的话有些变味了,可又没办法出言阻止,只能一个劲儿从韦索使眼色。
杨枫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郑浩南唯一的依仗,不过是控制着两位元老的家人。
果然,韦索上台,在德叔的耳畔嘀咕了两句,只见德叔面色大变,沉默了下去。
德叔的变化在郑浩南意料之中,他很满意。
杨枫却洞若观火一般,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这时,他发现门口又进来两人,是身着便装的林栋和郝靓。
郝靓冲着杨枫点了点头,杨枫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德叔恶狠狠地瞪了郑浩南一眼,摇摇头,道:“我老了,早已止息了江湖争雄之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要控制我的家人,他想要干什么?”
李玉刚顿时沉声质问:“谁呀,还懂不懂一点江湖规矩?江湖上,那是一向祸不及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