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弦皱眉,“宝贝自己睡好不好,医院的床小,我怕碰着你。”
楚心之撑着手肘,想要给盛北弦挪出一片位置,吓得盛北弦赶紧握住她的肩膀,“别乱动,压到肚子了怎么办?”
真怕了她。
盛北弦侧躺在病床上,伸手隔着被子搂着楚心之,他半个身子都悬空着。
“睡吧,我陪着宝贝。”
楚心之安心地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脖子。
倏尔伸进他的衬衣里,掐了他一把。
盛北弦眉头一蹙,疼倒是不疼,酥痒触电般的感觉叫他生受不住。
“疼不疼?”楚心之睁开眼睛看他。
“不疼。”
楚心之不甘心,用力掐了他一把。
这回真疼了。
“疼不疼?”
“疼。”盛北弦老实回答。
“哦。”楚心之心满意足地弯起唇角,闭上眼睛,“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
盛北弦哭笑不得地摸着她的脑袋,“傻,连你老公的话都不信?”
楚心之往他怀里拱了拱,笑得甜甜的。
盛北弦目光温柔,手探进被子里,轻轻摸着她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他却知道里面有个小宝宝,是他和她的孩子。
楚心之抱着他的胳膊,“你喜欢宝宝么?”
“喜欢。”只要是她给的,他都喜欢。
“那我之前问你,你说不喜欢。”楚心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盛北弦轻笑出声,“宝贝,我爱你,因为他在你肚子里,我才爱他。”
“哦。”楚心之低低地应了一声,已是困极,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
眨眼过去了一个星期。
期间,不少人前来探望,顾倾倾,陶媛,蒋言玉她们都来好几回了,都被盛北弦挡在门外。
舒云嘉来过一次,也没见到楚心之的面。
锦川更是一天三趟往医院跑,偶尔刚好撞上跟盛老太太一起,也算见了楚心之几面。
赵佑从没见先生对谁这么殷勤过。
都受了盛北弦好几回冷眼了,还天天往医院跑。
赵佑跟在锦川身边这几天可算见识到了——
何为太后娘娘的待遇。
楚心之当真好福气。
被一众人捧在手心儿里,就是她想喝口水,也是老爷子亲自拿着杯子倒好,端给她。
盛老太太也是紧张兮兮,瞧见那丫头皱个眉,便问她哪儿不舒服。
盛北弦更不用说,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
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
连锦川先生,都被赶了好几回。
上午十一点。
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楚心之真有些受不了,一想到还有二十多天要躺着,她就头疼。
手机不能玩,电视不能看,每天都瞪着眼睛望白花花的天花板。
无聊到死。
盛老爷子坐在一旁,给楚心之讲故事。
“从前有一只小青瓜,它的邻居是小鲫鱼,它们都生活在一片池塘中…。”
楚心之抚额,忍不住出声打断老爷子的讲故事环节,“爷爷,那不是小青瓜,是小青蛙。”
盛老爷子低头一看。
“呀,爷爷瞧错了。”盛老爷子将杂志拿远了些,眯着眼睛看,“爷爷的老花镜忘记带了,一会儿让管家送来,爷爷再给你讲故事。”
楚心之:“……”
“都十一点了,林嫂的汤怎么还没送过来。”盛老爷子忍不住抱怨,看向楚心之,“饿了吧,要不爷爷给你削一个苹果吃?苹果又有营养又容易饱肚子。”
盛北弦蹙了下眉,“她现在吃饱了,一会儿就喝不下汤了。”
盛老爷子点点头,“说的也是,要不,先吃两颗葡萄?”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盛老爷子用拐杖指着盛北弦,“去看看,是不是林嫂过来了?”
打开门。
锦川站在门口,身后还带着一个跟屁虫。
盛北弦的脸色当即不好了。
“楚楚醒了吗,还没吃午饭吧,我熬了汤,让她喝一点。”锦川笑容和蔼,擦着盛北弦的身子直接进了病房。
楚心之坐在床上,被子搭在身上,看到来人,已经不吃惊了。
这几天,锦川先生都会过来。
她也感觉到锦川对她特别好,特别用心。
可——
到底觉得奇怪。
经过了楚锦书一事,她已经将血缘关系看得淡了,锦川对她好,难道只是因为两人有血缘关系吗?
肯定不是。
他应当是将母亲的执念转移到了她身上。
楚心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盛老爷子嗔怪道,“你这丫头,好端端地叹气做什么?医生交代了,要每天保持好心情,身子才能快快好起来。”
“爷爷,我就是叹口气,心情好着呢。”
她的心情当然好。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人陪着聊天讲笑话。
锦川跟盛老爷子打了招呼,将保温盒放在桌上,打开后,立刻就能闻到一阵清香。
排骨玉米汤。
锦川转头问盛北弦,“有碗吗?我没带碗过来。”
盛北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去柜子里拿碗。
背后又传来锦川的声音,“算了,不盛起来了,楚楚就着保温盒喝吧,免得倒来倒去,汤凉了。”
盛北弦:“……”
盛老爷子自然瞧出锦川是打心底里疼爱楚心之。
多一个人疼爱楚心之,他也是高兴的,对锦川更加和颜悦色。
试想,人家一国际顶级大师,屈尊降贵的天天往病房跑不说,还亲自熬了汤,眼巴巴的送过来。
光是这份心意就十分难得。
盛老爷子帮着升起了病床上的小桌,锦川将保温盒放在小桌上,又替她拿了筷子和勺子,“快喝吧,一路加速开车过来的,应该还烫着。”
“谢谢。”楚心之说。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没加乱七八糟的佐料,就放了姜片,熬的清汤。”锦川站在床边,一直看着楚心之,生怕她不喜欢。
叶茵茵说,孕妇的口味都比较奇怪,味觉跟一般人不大一样,有人喜欢吃偏咸的,有人喜欢吃偏淡的,他不敢确定楚心之的口味如何,只能碰碰运气。
反正他多放了点盐。
楚心之猛地抬头,看向锦川,他这么看着她,她都不好意思喝了。
锦川催促道,“快尝尝看,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熬。”
楚心之舀了一勺汤喂进嘴里。
应该是炖了几个小时的缘故,汤汁特别浓郁,不油腻,味道好的不得了。
楚心之连喝了几口才说道,“好喝。”
锦川松了一口气。
“楚楚喜欢就好,多喝点,汤一点都不油,应该不会恶心。”他笑着,又说道,“里面还有小排骨,玉米粒,也尝尝。”
本来切了玉米块,担心她不好啃,直接掰成了玉米粒,放在里面炖,好让楚心之用勺子就能舀起来。
排骨也是,切得一小块一小块的。
楚心之一个星期没吃到肉了,闻到肉香都忍不住。
不大会儿,就啃了一堆小骨头。
盛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肚子里的宝宝是个会心疼人的,也不闹腾,楚丫头能少受点罪。”
楚心之咬着勺子,也觉得宝宝很乖巧。
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肚子里可能是个女儿。”锦川说完,又十分肯定道,“都说女儿贴心,最心疼妈妈,肯定是女儿。”
“不是女儿。”楚心之说。
一时间,病房里几个男人都看着楚心之。
盛北弦问道,“宝贝怎么知道?”
楚心之愣了愣,想起之前去小舟山爬山时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她命中无女。
当时觉得没什么,眼下她都怀了宝宝,说明那人算卦有些准头。
可——
她真的好想要一个软萌萌的女儿。
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买公主裙,扎麻花辫,想想都觉得萌萌哒。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
以前,她总想着能够生一个孩子多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她又想要一个女儿。
“宝贝?”盛北弦叫她。
最近这丫头总是跑神。
楚心之回过神,看着他,说道,“反正我就是知道肚子里的是儿子,他在我肚子里,我当然最清楚。”
众人:“……”
楚心之说完,果断低头喝汤。
锦川的厨艺真棒,小排骨很入味,汤好喝,连玉米粒也是香甜可口。
楚心之低头正吃着,林嫂扶着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这,怎么都吃上了?”
盛老爷子哼哼气,“等你们来,黄花菜都凉了,楚丫头都饿了好久了,这会儿吃都吃完了。”
楚心之都不知该怎么接话,将最后一口汤喝了,才缓缓抬头道,“奶奶,其实不用每天都过来,您的腿都还没痊愈呢,让林嫂将汤送过来就可以。”
盛老太太住院了一个星期就不肯再住了,搬回了老宅修养。
还是会每天跟林嫂到医院来,看望楚心之。
林嫂将汤放在桌上,不好意思道,“扬国路那边在修路,绕了好大一圈子才到医院,老太太着急,担心少夫人饿着,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林嫂这样说着,楚心之更歉疚。
奶奶的腿脚不便,还跟着林嫂来来回回的折腾。上了年纪的人总容易疲乏,该好好在家里休养,她都瞧着奶奶瘦了不少。
锦川起身过去,将保温盒收拾了,又将桌上的小骨头包起来扔进垃圾桶,拿着纸巾将小桌上的汤渍擦干净,唇角抿出一抹温和的笑,“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跑神了。”
锦川又是一阵笑。
这丫头,越看越觉得软萌。
林嫂看着保温盒,“那这汤怎么办?要不,少夫人再喝点?”
“我都吃饱了,喝不下了。”楚心之笑笑,对林嫂说,“让北弦喝吧,他还没吃午饭。”
盛北弦这几天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人都瘦了。
“也好。”林嫂将汤拿给盛北弦。
锦川见盛家的人都在,思索了片刻,便提议道,“我想认楚楚为干女儿。”
众人一愣。
锦川又接着说,“我并非是对盛家不信任,我也清楚盛家一定会照顾好楚楚。只是,楚楚眼下有了孩子,婚礼也该提上日程。她怀孕的事外面人都知道了,毕竟是奉子成婚,难免会被人看轻,我是想,让她有一个的娘家。她要是我锦川的女儿,谁敢看轻她!”
原本,他是一点也不想让这丫头这么早结婚,哪怕是盛北弦,他都一百个不满意。
这段时间,天天往医院跑,也算见到了盛北弦对楚心之的疼爱。
他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如今楚心之怀孕了,肯定是要先结婚的,那丫头与楚家脱离了关系,外面的人肯定会觉得她高攀了盛家,母凭子贵之类的流言必然不在少数。
他怎么舍得让丫头受那样的流言蜚语。
认她做干女儿,以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楚心之的身价总不至于配不上盛北弦。
盛老爷子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也在思量。
锦川不说,他都没往这方面考虑。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委屈了楚丫头,奉子成婚在一般人可能没什么,可豪门贵族里的规矩多,观念陈旧,楚楚难免会被人说道。
他自然也是不愿意让楚丫头受委屈。
“这事儿可以考虑。”盛老爷子说道,看向楚心之,“主要看楚丫头的意思。”
盛老太太也点头附和,“我看行,楚丫头多一个人疼爱,老太婆我比谁都高兴。”她对这提议是一百个满意。
锦川为人谦和,温润清正,不像有些声名鹊起的大师,各种古怪脾气。
他能给楚丫头当父亲,自是再好不过。
“我不同意!”盛北弦冷冷道。
锦川眉头深深蹙起,只觉得盛北弦把楚心之护得太过密不透风,圈养着似的,她是人,又不是动物,她有自己的思想。
说句严重的话,盛北弦连楚心之的人身自由都控制在手里。
那丫头也是,傻乎乎的,盛北弦说什么她都照做,半点反驳也不会。
这两人在一起,刚开始还好,长时间下去,楚心之怎么可能不受委屈。
盛北弦对上锦川不满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跟楚楚已经领过证了,我们早就是夫妻关系,算不得奉子成婚。退一步讲,就算我今天没跟她领证,我也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到她。”
一番话,噎得锦川胃疼。
“已经领过证了?”盛老爷子看着楚心之。
楚心之点头,“两个月前就领过证了。”
锦川却不死心,温声问道,“楚楚,你的意思呢?我当你父亲不好吗?”
楚心之微微抿唇。
有些受宠若惊。
锦川的身份太特殊,听说他旗下的珠宝品牌不计其数,光是国际一线大牌就有好些在他名下,他的青川工作室,更是名声震震,里面随随便便拉出一个年轻设计师,都能轰动国内外。
锦川的身价,无法估量,她不想高攀。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不想认干爹。”楚心之故作轻松的笑笑。
锦川眉心一拧,果然叫他猜对了,这丫头遇上盛北弦,一点主见都没有。
盛老爷子一向以楚心之为主,既然她不愿意,他也不好再劝。
盛北弦坐在床边,将她后背的靠垫往上挪了挪,“宝贝想不想睡觉?”
锦川嘴角抽了抽,知道他这是在撵人了。
罢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楚楚,我下次再来看你。”锦川说。转身跟盛老爷子和盛老太太告别,才带着赵佑离开。
赵佑都快呕死了。
自家先生什么身份,上赶着给楚心之当干爹,她竟然拒绝了。
拒绝了……
搁在其他人身上,还不得磕头谢恩。
“诶,我说你一路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锦川看向赵佑。
赵佑闭了嘴,不再说话。
……
楚心之有身孕的消息一时间流传了出去。
有人欢喜,有人却痛苦不堪。
夜晚十点,蒋言玉赶到酒吧时,舒云嘉已经倒在吧台上。
耳边是嘈杂劲爆的重金属音乐,男男女女贴在一起扭动着身子。
蒋言玉穿过人群,往里面走。
舒云嘉旁边站着一个酒保,见蒋言玉过来扶着舒云嘉,才说道,“你是他朋友吧,他从七点开始就一直在喝酒,都喝了七八瓶了,再喝下去肯定要出事。我拿了他的手机,随便打的一个电话。”
“我是他朋友。”蒋言玉说道,架起舒云嘉,又转身向酒保道谢,“谢谢你,太感谢了。”
“诶,他的酒钱还没付。”酒保放下托盘,直截了当道。
蒋言玉:“…。”
还以为是好心人,担心舒云嘉的身体,原来是怕他醉死了,没人付酒钱。
“多少钱?”蒋言玉没好气道。
“三百六十六。”
蒋言玉:“!”
出来的匆忙,身上根本没带钱。
“我没带现金,支付宝转账行不行。”
酒保拿起吧台上的二维码牌子,递到蒋言玉面前,“那,扫这个吧。”
蒋言玉将舒云嘉放在一旁,拿了手机扫码付钱。
然后架着舒云嘉出了酒吧。
两人踉跄着,沿着路边往前走。
舒云嘉浑身没有几两肉,全是骨头,蒋言玉看着他憔悴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
“心之,心之……”舒云嘉在她耳边轻唤,每一声都痛彻心扉。凉风灌进他的嘴巴里,不停地咳嗽,他抬手捂着心脏,“疼。”
蒋言玉仰了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舒云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放弃之之,你为什么不听。”
“之之已经跟盛北弦在一起了,他们已经有孩子了,你放弃行不行?”
“你非要把身体折腾垮才甘心吗?”
蒋言玉一句接着一句劝,也不知舒云嘉能听进去几句。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扶着舒云嘉坐进去,报上了舒云嘉的公寓地址。
半个小时。
来到公寓楼下。
舒云嘉醉得不省人事,走一步路都是困难的。
蒋言玉叹了一声,将舒云嘉放在背上。
舒云嘉体重虽轻,到底是个男人,身量高大。蒋言玉没走两步路都累得喘气,额头都出汗了。
将他背到家门口。
蒋言玉低头看着门上密码锁发呆。
怎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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