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垂下眼眸问,“杨夫人常和尚二太太一起礼佛参道?”
映雁便道:“倒也不经常,杨夫人与老太太更说得来,但二太太跟杨夫人也投契。”
杨夫人是林清婉的婆婆,在这府里,她的威望可比被戒备的尚二太太高太多了,甚至尚老夫人若与她同时下令,府里的下人面上不显,但还是会更偏向听杨夫人的。
当然,谁也越不过林玉滨去就是了。
好在尚老夫人年纪大了,府里的事不太爱管,林玉滨则因为外头的事,很多事情都拜托了杨夫人,所以并没有什么纷争。
甚至因为是杨夫人主持中馈,之前一直想要跟儿媳妇别苗头的尚二太太也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何,竟跟杨夫人走得很近,交起朋友来了。
映雁道:“前儿有道姑上门,说了些祭祀亡灵祈福的事,二太太念着赵家的两位老爷,所以就想去道观里祈福,杨夫人听说了,便说也要给姑老爷祈福,就一块儿去了。”
林清婉这才点头,转而问起老太太来,“我看老太太的精神竟比去年还好些。”
映雁就笑,“可不是,连徐大夫也说老太太的身体比去年还好一些,外头都说是因为小少爷带来了福气,老太太才越发康健了。”
其实这是环境造成的,尚家没落,先前尚老夫人心灰意懒,精神不好,身体自然也就差了。
后来尚明杰和林玉滨成亲,因为林清婉的条件,她一直提着一口气,直到林文泽出生,尚家的境况也慢慢变好,那口气便慢慢松了下来。
精神又变差了些,还是帮着带林文泽,每日里跟着他出去转悠,又忙着哄他,出了些汗,反倒又慢慢好了。
后来姬元被送到苏州,林清婉在楚国的事也被传出,都说是她说服了姬先生和项善降梁,林家声望渐高,尚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家里突然就门庭若市起来。
隔三差五就有各家的夫人太太上门拜访,因林玉滨总不在家,便只能由尚老夫人和赵氏出来招待。
赵氏还罢,大家对着尚老夫人奉承起来那是什么话都说啊,老人被这么一哄,硬是越吃越多,也睡得越来越好,每天乐呵呵的。
也不管尚明杰和林玉滨了,每天就乐呵呵的带孩子招待上门来的客人,吃吃喝喝,再听听戏,精神又给养回来了。
而最近,因为尚明杰与姬元走得近,而林玉滨的女学又初见成效,上门奉承的人夸夫妻俩的更多,尚老夫人也与有荣焉,自然也不再反对俩人去折腾女学了。
所以今天尚老夫人才会在林清婉面前如此回护老人。
林清婉笑了笑,确定林玉滨过得好,便不再深问,挥了手便让老人退下。
林清婉去洗漱,披了湿漉漉的头发让白枫帮着绞干,她才刚收拾好,林玉滨就丢下才熟睡的儿子和丈夫,蹬蹬的跑来和林清婉作伴了。
林玉滨见她披着外衣,就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我就知道你今晚会不老实,亏得是大夏天,要是冬日里你也这么披着衣服在外头走动?”
林玉滨吐吐舌头,和林清婉一起睡下了。
白枫熄了灯烛便退下,林玉滨这才小声的和林清婉叽叽喳喳的汇报起这一年的事。
有喜自然也忧,她这一年学会了许多事,这才知道姑姑要做成一件事有多难,每完成一小结便欢喜非常,其乐竟比读书时解开一道难题时。
这是喜了,忧自然也有,可相比于外面,林玉滨更忧心的是家里的事。
她不由小声抱怨道:“姑姑不知道,康儿又霸道又小气,自己的东西说什么也不给人玩儿,如今能从他手里拿东西的,除了我和二表哥,就是老太太了,我带他去和别的孩子玩,他总能把人打哭。明明他才一岁,才刚回走路没多久呢,和那些两三岁的孩子一起,硬是把人打得嗷嗷哭……”
林清婉:“……你教他了吗?”
“教了,但也不知他听懂没有,反正下次孩子们再一起玩,他还是能把人欺负哭。”林玉滨烦恼道:“除了霸道,他还娇气得很,但凡教训他,他就哭,怎么哄都不管用。”
林玉滨觉得养一个孩子真是太难了,比办十所女学还要难。
最可怕的是,孩子一哭她就心疼,总也忍不住去哄他,原谅他。
林清婉笑问,“我路上耽搁了些,本想赶着他的生辰回来的,结果也没赶上,他抓周时抓了什么?”
林文泽是六月十五的生辰,才过去三天,就是这么的巧,林清婉已经尽量快速的处理手上的事务了,路上也紧赶慢赶,却也没赶上,心中颇为惋惜。
林玉滨就笑道:“抓了一本书和一支笔。”
林清婉挑眉,“你们没教他?”
“没有,”林玉滨小声道:“不过桌上就没不好的东西,那上头的书还是翰墨斋特意送来给他启蒙,画了不少插图的论语,所以他喜欢得紧,当时一看到就抓着不放了。”
林清婉:……这还不是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