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和尚家是亲家,所以得避嫌,公文虽然还是发到刺史府,却得由别驾和当地驻军调查。
有关尚家的一切事他都得避嫌。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要求,实际可操作性还是挺强的,比如现在他不就来看望尚老夫人,顺便来送消息了吗?
在来前,他还先去见了林清婉,所以才晚了一会儿。
跟着尚明远进后院,他先安抚了一下尚家人,道:“京城那边还没定罪,不过因为是尚大人亲自自首,所以罪罚会酌情降低,可是……”
尚老夫人绷直了脊背问,“可是什么?亲家公有话直说,不必顾虑。”
周刺史就叹了一口气,“在来前我去问过郡主,郡主说她正在周旋,尽量不牵连家属,可上个月尚大人跟着赵捷与辽国交易了一次重要战备物资,当场叫东北军收缴了,这个罪名可不轻。”
尚老夫人眼前一黑,长平说是赵家借着生意暗地里做的交易战备,这是连她儿子也参与了?
她艰涩的问,“尚平他,他知情?”
周刺史点头,叹息道:“粮食和铁还是他亲自出面买的。”
得,证据落实,想抵赖都不行。
尚老夫人只觉得万念俱灰,与敌国交易战备物资,这可是通敌啊,老二怎么这么糊涂啊?
周刺史见她脸色发青,连忙道:“不过郡主说了,尚大人认罪态度好,且又告发了首罪,可以酌情处理,而且,”周刺史犹豫了一下道:“二公子刚立了大功,或许可以保住家人。”
大家精神一振,连忙问,“明杰立了什么大功?”
“四皇子遇刺,二公子救了四皇子。”
尚老夫人大松一口气,拍着胸脯道:“老天保佑啊。”
尚丹竹却心一揪,连忙问道:“那我二哥没事吧?”
周刺史沉默了一下,大家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期盼的看着他。
“受了重伤,不过听闻已经脱离了危险。”
尚丹竹和尚丹菊对视一眼,依然担忧不已,尚老夫人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大起大落之下,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她捂着胸口问,“亲家公不如照实告诉我,老二自首和明杰立的功能不能保住我尚家一家老小的命?”
周刺史沉默不语。
尚老夫人的心一阵一阵的下沉,尚二太太忍不住掩面而哭。
周刺史就看向尚二太太,犹豫道:“赵家被围已经好几天了,可赵胜一点消息也没有,赵捷已经叛出梁国,现在大楚。这是我大梁建国以来第一次武将叛变,可据朝廷查实,赵家不仅与楚国有联系,跟辽国那边的联系更多,甚至还为辽国细作提供便利。”
“陛下已让四皇子全权负责此事,不日四皇子就会亲自到江南来,”周刺史压低了声音道:“老太太应该知道,郡主与四皇子关系匪浅,只要尚家再立些功,说不定郡主就能凭此说服四皇子对尚家从轻发落。”
尚老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尚二太太,精神一振问,“亲家公觉得我们尚家现在还能立什么功?”
“已经有人在查赵家的产业,可是却查不到辽国细作的踪迹,据我等所知,此事一直是赵胜负责的,不知道尚二太太可知此事?”
尚二太太连连摇头,惊慌的道:“我并不知道,男人们做事从不会和后宅女子说的。”
周刺史就叹息,“那看来是抓不到那些辽国细作了,说来也奇怪,那些辽人在江南的地盘上能隐藏得如此之好,还是三年前郡主遇刺我们才顺藤摸瓜牵出一部分来,他们的身份无懈可击,若不是我们仔细查,向上挖了三代,几乎都差不多出来,盖因他们呆的店铺等既小年代又久,不引人注目不说,与附近居民也都熟,这才无人怀疑。”
尚老夫人秒懂,哪个大家族没有些留作后路的产业?
这种产业一般不记在自己名下,甚至不在家中奴仆的名下,且还不显然,一旦出事虽不能给子孙后代荣华富贵,却可以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赵家老太爷早死,赵家老太太却活得长,且以前一直把尚二太太带在身边,她或许知道些。
尚老夫人目光炯炯的看向尚二太太,问道:“你娘家有哪些私密的产业是不记在家人名下的?”
尚二太太脸色一白,她还真知道一些,她娘带她查过帐,而且二弟接过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不大,也从不瞒着她。
但近几年她很少有再听过这些产业了。
周刺史一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是知道的,心头一松,脸上更加温和道:“二太太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即刻派人去查,回头这功劳都记在尚家头上,再有郡主运作,此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尚二太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