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出了他!那个在小区门口凶狠得抓住儿子的领口几乎把他提离地面摇晃的野蛮人!
何翼妈妈捂着胸口,越发悲天悯人起来。看来以后不能来找何美丽了。苍天呐,儿子呐。
杨薛蝉一动,倒让何美丽想起来:他们还在室外呢。
“你吃饭了吗?”何美丽抽着鼻涕问,终于肯松开他,也实在快被熏晕了。
杨薛蝉接过她的钥匙,把门打开,顺手再把灯按开。
室内家具位置没变,窗帘也没变,一切还是老样子。杨薛蝉不觉欣然。
“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我都馊了。”杨薛蝉笑着说,那种语音透出的温暖与慵懒的味儿一点都没变。
灯光亮了。
何美丽再看杨薛蝉,顿时又泪流成河。
她捂着嘴巴,呜咽难止,比刚才的嚎啕还让人心酸。
“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看何美丽哭成这样,杨薛蝉也不禁眼眶湿润:“快别哭了,纯心让我心疼是不?”
杨薛蝉脸颊消瘦,头发失修,皮肤黑黄,嘴唇掩在胡乱的胡须重,结着干皮,露出的白衬衣都成黑的了,大衣深一块浅一块,明显沾了不少污渍……整个脸,唯一没变的,就是那温存又温暖的目光了。
何美丽收住声,还是忍不住抽泣。想起应该赶紧帮他放热水,拿衣服。
正不知该先做哪一件,又听杨薛蝉问:“有吃的吗?我先垫垫饥。”
“有!有!”
何美丽从冰箱里拿出切片面包和火腿肉。
杨薛蝉就大口咀嚼起来。三五口吃下一个简易三明治。然后熟门熟路往卫生间走:“我洗淋浴。”
何美丽应声,既不舍得离开杨薛蝉,又想帮他拿换洗衣服。
杨薛蝉真心高兴。他一怕何美丽春节回老家,二怕找到何美丽,却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位异性。
现在,他一路最担心的两件事都没有发生,真是想想就想笑。
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又脏又臭的衣服,杨薛蝉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痛快地洗起澡来。
何美丽站在虚掩的卫生间房门外,有心推门进去,又有些莫名羞涩。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抱着他的换洗衣服,马上伸手推门。
杨薛蝉从浴帘里露出头,嘿嘿朝何美丽一笑。
何美丽把衣服放好了,却不舍得走。环顾一圈,还好发现这个笨蛋忘了开浴霸,她又可以在里面多磨蹭一会儿了。
杨薛蝉大概在打肥皂,所以关了水龙头。
“嗳,钱还够花吧?”杨薛蝉问。
钱?什么钱?
何美丽一愣。
杨薛蝉从浴帘里露出头,同时也没停下手中在胳膊、身上擦肥皂。
“抽屉里的钱啊。”杨薛蝉提醒何美丽。
“那钱是真的?”何美丽很吃惊。
“废话!给你假钱能花吗?”
“啊~”何美丽尖叫起来:“我把它扔了!”
“好嘛。姑奶奶。我就留了个路费,全取出来给你了。你倒真是败家女人。”杨薛蝉没像何美丽那样急得火烧火燎,他反倒像没事人一样说笑打趣。
“混蛋!你还笑得出来!我下去翻垃圾桶了!”
“嗳!嗳!你现在翻什么垃圾桶?要翻也是我去翻啊。不对,翻什么垃圾桶!美丽,回来!”
杨薛蝉对着室外叫。回答他的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