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不情不愿地送开钳紧的手。
何美丽出人意料,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飞奔而走,留下那母子俩瞠目在原地。
何美丽一鼓作气,一口气跑到家,抖着手开了门锁,“啪”一声关了门。关门之后,后背抵在门上,这才得空喘气。
喘了一会儿,透过猫眼往往瞧,看见那对母子疑疑惑惑地走在楼梯间,似乎也能听到他们的自言自语:“到底是哪家呢?肯定得是亮着灯的吧……”
何美丽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还没来及开灯。
那对母子在对面人家吃了闭门羹,不敢再盲目敲门,便怏怏不乐下了楼。
何美丽留在房中,仍旧不敢开灯。
她原本计划在回家的路上买点菜,烧点饭,吃饱了打扫家的。被何翼母子突然这么闹一场,又兴致阑珊起来。
冬天的上海,六点天就擦黑。
何美丽在昏暗的室内里坐了一会儿,感觉肚子饿了,便摸黑进厨房。打开冰箱,内心又莫名一阵疼痛。
冰箱已经行将空了。冷藏室只有一碗吃剩了一半的阿胶膏;冷冻室3个抽屉,只剩一根原味哈尔滨香肠。
何美丽的疼痛来自,每次她打开冰箱,都会想起杨薛蝉初走的那一天,她无意中打开冰箱看到的盛景:冰箱被杨薛蝉塞得满满当当,满到要抽东西出来都很费劲。
3袋速冻水饺、冷鲜羊牛肉、冻鱼、冻虾、鸡腿各2盒,乌鸡1只,冷藏室的抽屉几乎满得拉不开抽屉。
冷冻室内也盛况空前,塞满面包、鸡蛋、袋装拉面、袋装米粉,文火慢熬的核桃、黑芝麻、红枣、黄酒冰糖东阿阿胶膏,连番茄酱、沙拉酱、芝麻酱、海鲜酱、奶酪、黄油、果酱、果汁等都一应俱全,东西多到冰箱顶部的灯光都照不下来。
每次开冰箱,何美丽都控制不住眼眶含满泪花。
她一直坚定地跟自己说,杨薛蝉就是个骗子,骗到她的身体,增加了他的炫耀谈资,就不再有兴趣。她不爱读名著,但还是知道《德伯家的苔丝》的。可是,曾经的冰箱却无情碾灭她对自己的洗脑。
只要站在冰箱前,她就无法相信:他不曾爱过她。因此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冰箱都空了,你仍旧毫无音讯。你怎么舍得不管我,怎么舍得我难过?
何美丽在泪眼昏花中关上冰箱门。
就着五分之一的香肠,煮了一碗泡面——呜呜,一箱泡面也只剩三分之箱了。抖擞的精神也不知去哪儿了,她重新变得恹恹的,什么也顾不上清洗,吃过泡面,刷刷牙就爬上了床。
好吧,至少店长明天会比较满意,她又重新恢复成伪高级的淡然状态。
睡前百无聊赖翻看朋友圈的微信,发现原来调成静音的电话接了很多何翼发来的消息。何美丽随意浏览了一下,都是诉说悔恨和相思的缠绵情话。
可惜,曾经沧海的她,已经不再动心。
她毫不迟疑地删了何翼的全部消息记录。临关机前,神使鬼差,又拨打了那个熟得不能更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