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衡猜,梁昉一定没有将她暴怒的原因讲给家人,至少,她父亲和兄长尚不得知。
梁昉缘何没讲?
是觉得太羞耻?还是留有回旋的余地?
许文衡无从得知,也推不出可能的答案。毕竟梁昉条件太好,自身又很优秀,平日里绝不将就的气息掩都掩不住,自己心存侥幸偷偷做下的事,多大程度上触及她的底线,他实在没有把握。
一路走一路想,不觉到了办公室。
推开门,办公室簇新。
开会前的杂乱仿佛是虚幻的梦境。
见他疑惑,秘书Linda赶紧笑着解释:“是刘董恰巧路过,兴之所至想跟徐总监聊聊汇报,敲门后发现的。刘董吩咐我们赶紧清理,行政部张经理亲自过来监督打扫的。”
许文衡淡然一笑,将门在身后关上。刘董是集团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梁昉平日里喊他刘叔的。
新换的椅子,品牌比之前的更好。
许文衡调整到舒适的姿势,四仰八叉坐在新办公室上,脚点着地,让自己转了一圈又一圈。
如是歇了一会儿,电话吩咐Linda帮自己在OA上填一张请假单。拎着大衣和装了笔记本电脑的公文包,出了办公室。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他倚着秘书Linda的办公桌屏风,噙着笑道:“Linda,别忘了以我的名义给刘董、张经理分别道谢……看看我们柜子里有什么礼物,分别给刘董的大秘书和张经理送一份。”
Linda忙不迭地记下来,对着徐总监风度翩翩的背影赞叹不已。
Linda不是花痴,也不迷上司。她是专业的秘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她的理想职业目标是董事长的秘书长。一直担心怀才不遇的她,这一刻极度安心。她隐隐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许文衡坐电梯直抵地下车库,在一片奔驰、宝马中找到他的黑色雷克萨斯。
去梁府前,他先驱车去了一家西点店。梁昉曾表露过那家的西点不错。挑了七八样,打包。这才去梁府。
梁昉的电话仍旧联系不上。不同于之前的关机,现在是打通了没人接。许文衡依稀看到盛怒的火焰在削减。
下午去梁府的主题是拜会梁母——他不能把告密的梁承卖了嘛。
当梁母喜滋滋喊梁昉下来见许文衡的时候,梁昉还真是吓了一跳。瞥一眼手机上夸张的782个未接电话,再望一眼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梁昉很是徘徊。
下不下去?
带着什么表情去面对?
多大程度上让母亲知道?
过去的两天时间,梁昉仿佛生活在针尖上。一想就是泪,不知因屈辱而生,还是因失失望而生……
有一件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愤怒,却死死守住没向任何人倾诉。要搁以往,自己肯定早就召集萨曼达A、萨曼达B和凯瑞B开声讨控诉大会了。
为什么?
梁昉问自己。
一定是因为萨曼达A忙于追星,追着那个全国巡演的当红歌星罗金帝跑得不见人影儿,一定是因为萨曼达B醉心麦色皮肤经常飞到东南亚小岛上晒太阳飞得不见人影儿,一定是因为凯瑞B决定重回校园读个时尚硕士到时尚大刊上开时尚专栏以至于到处飞着嗅世界各地的时尚气息跑导致不见人影儿!
一定是的!
梁昉叹息一声,踢一脚淡紫色缎面的软拖鞋,光着脚丫在地毯上来回走:到底带着几寸的怒气见许文衡合适呢?
当梁昉走到楼下见到许文衡的那一刻,她还没有想好。
目光一碰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