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意我把这话转述给梁昉吗?”
“她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她接受你内心爱着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又有什么不可以!父母会觉得两个孩子爱不过来吗?何况我既然想清楚了,就不会来纠缠你。难道行动上忠于当下的爱情还不够,连内心的隐秘角落也全无自由?”
“既然是内心隐秘角落,请不要让我知道。”
“可我还有事相求。”许文衡看向朱贝妮,目光澄清。
朱贝妮一时有些犹豫,她既想又不想知道他所求何事。踌躇间只听许文衡又道:“显然今天你没有心情。再说吧。我不求你马上理解,但求你知道我的内心。”
许文衡终于松了手,朱贝妮一刻不停留,逃也似的跑了。
然而,朱贝妮心情并不坏。至少她听到,他内心还是爱他的。咳咳,虽然这爱已经与她无关,但听到有人爱自己,总归不是讨厌的事情。
反观今晚的许文衡,口中说着不纠缠,但行为上却做着纠缠的事。不能冠之以“光明正大”的名份,所做的事情就真的光明正大了。朱贝妮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窃不可私自再接触许文衡。不为陈小西,不为梁昉,只为自己渴望简单生活的内心,也应力避如此。
再则,朱贝妮对“善后”什么的最不感兴趣。如果分手,就各自负责疗伤。何况她和许文衡之间,连分手都算不上。她着实对他无相欠,更犯不着补偿,所以,所谓的“相求”一事,她其实连听都不必听。
这样一场心理建设下来,她果然断了好奇。
12点,沉甸甸的眼皮终于可以放心地阖上。临睡前,依稀想起又是一个没看书的夜晚。一边懊悔,一边沉沉睡去。
次日搬公司的家,周日搬私人的家。
采购部的物流车在楼下等,朱贝妮拖着两只行李箱,还没出门,就听见身后有人抽泣。粒粒先哭起来。一开始是小声抽泣,后来索性不管不顾,放开嗓子嚎哭。
朱贝妮无法,只好停步:“要么你跟我一起去采购部的宿舍,帮我安置行李?”
“好。”粒粒一边抽噎,一边点头。虽然分别在即,能拖一会是一会。
那天当值的是赵师傅。赵师傅是采购部的两位司机之一,皮肤微黑,表情老实,为人低调,接人待物亲切。他远远看见两个女生拖两只皮箱,马上从驾驶位上走出来,毫不惜力地将两只箱子都拿了过来。
物流车是改装的九座金杯车。除了副驾驶,后排的座位统统拆除。
朱贝妮满怀好奇地打量这辆车。车窗被涂黑,从窗外丝毫看不出里面做了改装。赵师傅自己人一样介绍,说城市内货车限行,文具又体积小,改装的金杯车双向满足实用需求,一举两得!
这也算是一场难得的经历了。
朱贝妮和粒粒共同挤在加宽的副驾驶位置上,对陌生的一切充满新奇。
原上工批拆迁后,因为找不同相同体量大小的安置地点,便一分为二,一个取名为上工批文具市场,另一个取名为上海文化用品批发市场,两者相距很近,所处位置涵盖国庆路、光复路、北苏州路、晋元路。
2015年10月,上海市政府宣布上海闸北区、静安区正式合并,成立新静安区。公司采购部的员工宿舍,位于新静安区苏州河畔的一个90年代末的商品房里。与其他分公司租来的宿舍不同,据说这套房,是大老板的自有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