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睡着了。做了个梦。”粒粒大着嗓门近乎在喊。
朱贝妮奇怪地看她一眼。一不明白她缘何那么大声,二不明白她为什么脸红。
粒粒说完,飞快地偷瞄一眼小民警。小民警露齿而笑,看粒粒已经够惊慌失措,什么也没有说。
地铁很快到站,朱贝妮毫无察觉地就带着粒粒下了车。粒粒出了车门暗中长吁一声。忍不住回头望,正好看到小民警扭头看自己。
粒粒的脸快红出了紫色。脚下踉跄,仓皇而逃。
“你怎么了?”朱贝妮问忽然跑在自己一侧的粒粒。
“没,没什么。”
两人到公司宿舍,已经快十点出头。洗漱一番,十点四十躺在床上。
朱贝妮趴在上铺跟陈小西你来我往互诉衷肠。
粒粒闭眼正要入睡,忽然想起一件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猛然睁大。
“那个,大贝姐姐,”粒粒有些吞吞吐吐:“你说过,你不会先我离开公司。你没有忘记吧。”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朱贝妮从上铺露出脑袋。
“嗯!我提醒你。还有,今天你说,大学生活让你有毅力战胜困境,你也不会忘记,是吧?”
“我越听越糊涂了。”朱贝妮哑然失笑。
“你要记住,第一,不能先于我离开公司。第二,要战胜逆境。大贝姐姐,我相信你!你说到做到!”
朱贝妮忽然心慌慌。粒粒没来由这样说话,仿佛在暗示她马上祸事临头。
朱贝妮思前想后,博士生入学考试是明年三月份的事情,陈小西是厮守48小时刚刚分开的新鲜恋人。此外,还有什么可以成为她的“逆境”?难道,消失已久的柳欣重新回来了?
“粒粒?”朱贝妮想问问粒粒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粒粒似乎已经睡着了。
你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粒粒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却紧闭着嘴巴。
很不幸,她的确提前知道一件事。以她的鸵鸟性格,她对这件事选择的反应是,第一,这件事不能由她告诉大贝姐姐;第二,她需要提前暗示,好确保自己从中不失去大贝姐姐。
为了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粒粒破天荒鼓起勇气去争取,要知道她被调离前台接受文惠枯燥乏味的工作时,都不曾有过争取。可惜,她失败了。
事情不以她的喜好为转移。
这件事中,说了算的是叔叔范文斌。
粒粒还记得遭到拒绝的那一晚,她站在叔叔家的阳台,手支胳膊无声落泪。婶婶走过来,手圈着她,看向虚空。
“你知道吗?男人看上去很有主见,其实幼稚得要命。他会心虚,所以要固执己见。他也会不自信,所以要加倍强势。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这样的人,你会不会选择像我一样,无奈,但仍旧全力支持?”
粒粒看向婶婶。她依稀觉得婶婶在说叔叔,但她又不确信。叔叔这样雷霆万钧的人,也会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