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弘等人听到了张仪的话语,顿时觉得有了希望,此刻大家都盼望着能尽快结束这偷偷摸摸的勾当。大家穿着胡族的服装,扮成别人的模样,在这里执行着见不得人的任务,其实人人心中都不是很爽快。
如今张丞相亲口说出了他们马上就能回秦国去,这些人怎么能不激动和欣喜。石弘带头说道:“那可太好了,丞相容禀,我可不愿再穿着这左衽的衣服,这让我们秦国亲人看到了,那还不笑掉大牙。”
他说着,又拉扯了自己的裤子一下,再说道:“这破胫衣也是,紧紧地裹在了腰间,裆间总是紧紧地裹着,很不舒服。还是咱们原来的穿着,比较自由舒服。”
张仪看了石弘一眼,被他那又急又怨的表情给逗乐了,他微微笑了一下。心想:“我看你是归国心切,所以就乱埋怨、撒气一番。人家林胡人的胫衣,本是亵裤一般,连着裆的。衣制尽管不同于咱们中原人的宽衣博带,可是真要论骑马作战,到底还是林胡人的衣着更简便一些。”
张仪当然也不会当场与石弘辩论,他之所以召集诸将,是要做另外一件大事。他向将领们讲道:“刚才我得到了林胡人的报告,他们并没有追上赵国太子,这次行动极可能无疾而终,徒劳无功。诸位将领,你们不妨说说,咱们这次军事行动屡受挫折,究竟是什么缘由?”
张仪说着,把脸转向了刚才埋怨胡人服装的石弘,期望他能率先发表一下意见,替自己讲出了想要听的话。
可是石弘是个直性子,他闻听到张仪的问语,拧着眉头,苦思冥想,但是却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若论这次军事行动的不顺利,好像有很多的方面,首先这师出无名,偷偷摸摸,大概就是首要原因吧?还有糊里糊涂地追击一个假目标,结果到头来发现是错的,等等……”
由于没有想清楚,石弘并没有急着搭话,倒是庞赐看出了一些张仪的心思,他试探着回道:“丞相容禀,末将胡乱说说我的一些看法,如果错了,丞相莫怪。末将认为,若论这行动失利的罪魁祸首,首先就是那林胡狼骑军,他们在霍太山北麓的东阳坡,见到赵国太子就在眼前,而畏难不前,保存他们的实力,让太子从眼皮底下溜走。”
“这次在晋阳城下,仍然是从他们镇守的方向,放跑了本已被我们困住了的赵国太子。如果他们能上心一些,咱们不至于被赵国人牵着鼻子走,劳碌辛苦,却无功而返。”
张仪听着庞赐的言语,可谓正中自己的心思,所以他不住地点着头,心想:“这个庞赐鬼精鬼精的,也算得上是秦军中的一位精干聪明的将领,日后堪当大用。”
张仪回道:“庞将军说得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这次林胡人的行为有些古怪,不像他们承诺的那样,尽心尽力地回报于我们。”
站在庞赐身旁的纪奋也看出了张仪的意思,他也急忙搭腔,此人经过了渑池之战,有很狼狈不堪的一段战史,回到秦国之后,因司马错的力保,才功过相抵,没有受到深究。
然而原本是他的下级的庞赐,却受到了司马错的大力举荐,平步青云,一下子就高升了两级,成为秦军的中更爵位的将领,与自己平起平坐。
纪奋不甘落后,所以就顺着张仪的意思,说道:“丞相明鉴,末将认为,那林胡人分明就是故意扰乱我们的行动计划,明着里是帮助我们秦国,暗地里与卖秦国无异。他们包藏祸心也说不定,这些家伙,个个都傲慢无礼,一贯瞧不上我们中原人。他们接受了我们秦国的礼物,但是却极可能反咬咱们一口呢。”
张仪听着纪奋的话,更是频频点头,纪奋所言,正中张仪下怀。他脸上一副愤慨之情,说道:“看来诸将都是明白人,你们都看出了此次行动中的一些隐情。如果我告诉你们林胡人更不堪的言行,可能你们就更了解他们的叵测居心了。”
张仪眼睛环视了一圈,严肃地又道:“林胡的将军曼陀现在要率领着他的部下,擅自离开战场,这姑且不论,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当着我们秦国人的面,追杀我们派去传令的一个小兵。而且不断地辱骂咱们秦国人是胆小如鼠的懦夫。”
“我原本以为林胡人尽管粗野,但是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婪之人。这口气咱们秦国人怎能咽得下去?”
张仪的话刚讲完,刚才还在犹豫的石弘率先表态,他气愤不平说道:“林胡人有什么值得狂傲的地方,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莽夫。咱们秦军将士最不能忍的就是这种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还真以为我们怕了所谓的狼骑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