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也想通了司马错和庞赐为什么独独对宁钧使出了这阴损的招数,大概就是在半个多月以前,宁钧救急于韩军,指挥溃败的韩军吓退了司马错的追兵。司马错一定是吃了宁钧的这个大亏,才千方百计地要搬掉宁钧这块绊脚石吧?
苏秦想到:“以庞赐那副阴毒的心肠,这个以孩子要挟宁钧的坏主意,必定是出自于他了。恰巧他还是宁钧过去的熟人,知道宁钧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因此,他不仅向司马错提出了这个笑里藏刀的计策,而且本人还亲自充当了上门施计的中间人。”
苏秦此刻对庞赐简直恨得牙根痒痒,如果此时庞赐再出现在苏秦面前,不管他是秦国使者,还是叛徒庞会的弟弟也罢,苏秦一定会亲手将他拿下,痛扁一通,方解心头之恨。
不过,再一想想,庞赐作为秦国人,他这么做也是正当的,况且,他又处心积虑地要报杀兄之仇。哪里还会对苏秦和宁钧客气!
苏秦前思后想,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但是他可以肯定,即便是宁钧顾忌到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出卖合纵军的作战计划,这从他无奈又伤怀的表情中就看得出来。而且,从他攻打上官城下的秦军来看,宁钧分明是没有因为得知孩子的事情,就影响到了与秦军勇猛作战。
宁钧流了一会儿泪,他的心中才好受了一些,他用袍袖擦了擦眼角的余泪,冲着苏秦苦笑了一下,难为情地说道:“刚才我有些失态,让季子见笑了。”
苏秦急忙摆了摆手,回道:“我哪里敢笑话宁将军,将军方才是真情流露,令我十分感动。男儿不会随随便便流眼泪,但情到最伤心处,无人能控制得住。但凡能控制住时,只因还未伤心到极点。”
苏秦替宁钧着想道:“我惟愿能尽快想出一个好计策,把文琪和宁朝接出了兰池苑曲仁里,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样宁将军也就放心了。”
宁钧连连点头,说道:“这件事总是挂在我的心上,一直若即若离,挥之不去。我也在想办法,但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苏秦劝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宁将军莫急,容我也帮你筹谋一下。当务之急是我们一定要通过一个人火速地赶往咸阳,给文琪和孩子送个口信,让她们暂且躲避一下。”
“但愿秦军仍未顾得上去控制文琪和孩子,我们还来得及赶在司马错和庞赐之前,找到她们。”
宁钧直了直身子,向苏秦一拱手,说道:“多谢季子帮我筹划,我也想到了这个主意。只是不知派什么人去比较合适。据庞赐讲,魏将吕寄原本是秦国大将,他从在十多年前投降了魏国,带走了上千名秦**士,不知这些人中间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人,他们之中应该有对秦国咸阳熟悉的军士吧。”
苏秦听到这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不愣登地看着宁钧。宁钧还以为苏秦是忘了吕寄这个人,就解释了一句:“吕寄就是那个一直追随我们出使楚国和韩国的魏将,瘦高身材,脸上没有什么肉,笑起来满脸褶子的那位。”
苏秦并非因为不知道吕寄其人而瞪大眼睛,他是从宁钧的介绍里,听到了一丝令自己不安的讯息。
魏将吕寄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自己竟然一直蒙在鼓里。而且,从庞赐的口中说出了他的来由,那一定就是吕寄也被秦军给惦记上了,这何尝不是秦军打开对合纵军内部渗透的一个入口?”
苏秦略一思忖,回道:“我看吕寄和他的手下不是很合适的人选,他们原本是秦国人,一旦回到了咸阳,会不会反而回归了秦军,那样岂不是更坏事了!”
宁钧有些不信,他说道:“据庞赐说,吕寄当年带走的人有上千,难道其中竟然没有一个死心塌地地向着我们,忠诚可靠的人吗?”
苏秦回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人,而是这么做的风险太大,如果稍有不慎,就会适得其反,可能恰恰害了文琪和宁朝。这也是我觉得不妥的关键所在。”
宁钧不禁颔首,说道:“还是季子所虑更周全一些,然而,我们也需抓紧时间,尽快行动才好。”
苏秦听出来宁钧心中的急切,他出了一个主意,说道:“我觉得派去咸阳的人一定得是我们都十分信任的可靠之人,此人倒未必非对咸阳熟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