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亲身率领的左路大军却是进展顺利,他们向前推进了六、七十里,并未受到秦军的任何袭扰,更不用说是抵抗。苏秦心想:“难道秦军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忘记了对于渑池方向的警戒?”
苏秦隐隐地觉得这种情况不是很正常,如果司马错有作战的常识,他不可能在通往渑池城的道路上连警戒哨兵都不布置。如果那样,渑池城不就是完全放弃了提前的预警了吗?
左路大军的其他将军们却大多没有警觉起来,他们此时洋洋自得。认为左路大军如入无人之境,闪开了秦军的锋芒,避实击虚,出其不意。
随着部队的推进,苏秦的心越来越悬了起来。他有心让部队稍稍暂停下来,容观察一下形势在说。但思之再三,认为还是要执行原定计划,因为一旦秦军果真是毫无防备,那联军所获的胜利将极大。
如此战功的诱惑之下,哪位将领能避免被诱惑。因此,尽管苏秦疑心,但还是按照原先的思路,率军前往渑池城。
部队再往前走了二十多里,距离渑池城已不到三十里路,左路军的部队中弥漫着乐观的情绪,大家都认为渑池可在猝不及防中一举拿下。
恰在这时,传令兵又从左路军那里带来了第二道讯息:“宁钧将军率领的左路军已经与秦**队遭遇,两军杀得难解难分。”
苏秦闻讯,立刻问起详情,问道:“宁钧将军所遇到的是秦军哪位将领的部队?他们怎么布置的?”
那个传令兵回道:“报告主帅,是秦军公孙延的部队,对方人数大约三万,占据有利山头有利地形。我军攻打起来十分困难。”
苏秦听到这里,心中一惊,突然想到:“这公孙延和司马错之间有嫌隙,司马错把他布置在上官城的方向,难道秦军的主力不在上官城下?况且,公孙延不是驻守在焦阳城吗?”
秦军在渑池方向基本上不设防,又将公孙延派去阻击联军右路大军,这两个疑点叠加起来,不得不令苏秦警觉起来。他思忖到:“那司马错哪里去了,难道他就呆在渑池城,坐视秦军在上官城下与联军作战不管?这是为何?”
“他司马错难道有先见之明,预先就知道联军进击上官城的部队并非是全部主力?”
“而一旦上官城是联军主力,那司马错还不得承担重大的失察之责吗?”
苏秦紧急地思考和判断着,他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司马错已经掌握了我军真实的意图。”
他猛地掀开了兵车的车帘,向着跟随在兵车左右两侧的三十多位传令骑兵命令道:“所有的传令兵听命,即刻前往各路部队处传我的将令,让部队停止前进!”
此时,左路联军正进到一个山谷之中,道路崎岖狭窄,蜿蜒在半山腰的岩壁上,两侧是耸立的山头,极难展开队形。苏秦望了一眼周边的地形,心想:“如果秦军在此处埋伏,我联军部队大势不妙!”
就在苏秦焦急地派出传令兵后不久,忽然之间,联军部队的前方人声鼎沸,战马嘶鸣,阵脚大乱。先锋部队的人马如潮水一般向后面涌来。
不一会儿,跑到前面送信的传令兵拼命挤开了人群,向苏秦的中军所在赶了来,他们尚未靠近苏秦所乘坐的兵车,就大声喊着:“报苏丞相,前方部队遇到了秦军的伏击!”
苏秦此刻早已站立在兵车之上,他听到了传令兵的禀报,急得心口狂跳。
恰在这时,从山谷两侧的山头之上,霍然地冒出了大批的秦军,他们有的手持强弓硬弩向山路上的联军将士射击,有的推下了带着勾刺的滚木和有着锋利棱角的巨石。
苏秦的身边顿时有不少的校卒们中箭,一些人身受重伤扑地不起,大部分的人以兵器遮挡着头部,贴近岩壁一侧躲避。山路上的联军阵型大乱,人慌马乱,喊哭声一片。
到此时,苏秦当然确信自己是遭到司马错布置的伏击阵了,他立即明白自己的行动计划已在司马错的掌握之中。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细想作战计划是如何泄的密,刹那之间的迅疾反应就是:“赶紧指挥部队后撤突围!”
秦军射下来的箭还是零散的,不成秩序的,苏秦早年在秦军中呆过,知道这远非是秦军的箭雨之阵。
如果是等秦军组织起箭阵,那弩箭就会如同细雨般密集而下,弩箭所过之处,连一只苍蝇也恐怕难以逃脱,更不用说是一个个的大活人。
到那时山路上的联军将士哪里还能有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