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章听了前半句命令,知道自己免于一死,刚高兴了一下,喜气还未过去,又听到了二百军棍的处罚,顿时又泄了气,心说:“这二百军棍下去,自己不死也几近残废,还参加什么渑池之战,能活着回去齐国就不错了!”
田章想到这里,又哭着求苏秦开恩。苏秦不为所动,摆手让行刑的校卒即刻去执行。田章也被拖到了帐外。
苏秦这一刻再环视诸位将领,看到这些人再也没有那满不在乎的神态,连最不以为然的几位将领也都战战栗栗,苏秦多看他一眼,他都要哆嗦一番。
苏秦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陈稹身上,陈稹发觉苏秦看着自己,脸色大变,那副傲慢不驯的劲头荡然无存。他哪里想到苏秦竟然会开斩大将,而且斩杀的竟是跟随过自己的人。苏秦已有如此坚毅决心,他陈稹也不禁胆寒起来。
刚才苏秦说过要惩治三个人,现在已有两人受刑,陈稹想到:“这第三个人不会就是我吧?”想到这里,他差点给苏秦跪了下去,请求苏秦宽恕。
苏秦即便在这时斩杀于他,也是他的权力所在,陈稹顿时后悔自己为难苏秦的行为,早知道苏秦敢于痛下杀手,自己何必出头惹事?
陈稹此时尽管没有跪下求情,但是身上大汗淋漓,身体一个劲儿地颤抖不停,眼中冒出了两行泪水。
苏秦看着陈稹,心中痛恨此人的阴险,真想立刻下令斩杀了他,除掉这个祸害。但是心中转了几回心思,觉得这么做不妥。
原因有二,首先是不能一天斩杀两位楚国将领,已经有景封在前,现在又杀陈稹,这件事传回到楚王熊商的耳朵里,让楚王怎么想自己,怎么想合纵联盟?尽管斩杀他们事出有因,但是也脱不了故意针对楚国的嫌疑,楚王一旦有此猜忌,还不立刻下令楚军回撤,脱离合纵之盟?
再者,陈稹是自己好朋友陈需的堂弟,自己杀掉了陈稹,今后如何面对陈需?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苏秦想来想去,觉得不能斩杀陈稹,可是陈稹唆使景封明着对抗军令,他自己也有违令行为,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怎么也要让他吃些苦头!
苏秦想到这里,定下了主意,他向诸将说道:“我要惩治的这第三人,就是楚军副将陈稹,你迟到列在倒数第二,此其罪一;昨夜与景封一起违抗禁酒令,此其罪二。两罪并罚,判罚痛打军棍二百,立即行刑!”
陈稹一听,脸色给吓得苍白,这二百军棍可不是轻易能捱得下的,他立刻为自己辩解道:“主帅容禀,我都是受那个无耻的景封所累,是他屡次强求于我,才导致我失职违令,我有难言之隐,请主帅明察。”
苏秦盯住了陈稹,回道:“是真的吗?果真是景封连累于你?你莫要看景封已死,就将罪责都推到死人头上。你自己怎么动的心眼儿,旁人看得清清楚楚。况且,最终的结果也是你违反了两条军令,结果如此,还强辩什么!”
他转头冲着中军行刑校卒道:“来啊,给我立即行刑,不得有误。”中军校卒于是就将陈稹也给拉了出去,遵令而行。
此刻帐下的众将见苏秦一口气惩治了三位将领,大家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也有的将军心想:“这处罚的三人之中,两位是楚将,难道这楚军主将屈辛就不站出来说句话吗?”
他们偷偷地瞧了瞧屈辛,只见屈辛不怒反笑,这二人合起伙儿来欺负他年轻,景封差点惹得自己与他决斗,陈稹整天阴沉着个脸,想着如何害人。屈辛觉得:“苏令尹这是有恩于我,他大概是看我难于管制楚军,所以有意代我除害了吧!”
苏秦见自己在惩治三人的过程中,从开始到结尾,都没有一位将军站出来求情或反对,他心中也踏实了不少,看来自己的处罚还是有道理的,这三人还真是罪有应得。
他再次扫视了诸将一遍,帐下已经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他这一番处置分明的举动,将诸位将领给连吓带训,收拾得妥妥帖帖。即便是再有那不服气之人,估计也不敢公然地站出来作对,也无人再敢不把军纪当回事。
苏秦此时却突然又长叹了一声出来,诸将认为他本该高兴才对,怎么又叹息起来了呢?大家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苏秦。
苏秦说道:“今日斩杀景封,我苏秦也心情十分沉痛,那景封随我多日,他有今天的下场,我又怎能忍心!千不该万不该,他屡教不改,不听别人好言相劝,只顾耍性子,妄作胡为,面无纲纪,一再纠纷滋事。”
“不把他斩杀,恐怕合纵联军从此军纪涣散,无法无天,乱成一团。诸位将军都是带兵之人,你们想想,这样涣散的纪律,到了战场之上,能与如狼似虎的秦军匹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