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在梁山上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总算熬到了天明才被人蒙着眼送下山来。
站在李家道口,张文远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夜,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漫长。但幸运的是,他还是捡回了自己的小命。梁山上的人,并没有为难他,好吃好喝招待着不说,临下山时,还给了他足足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和银子一并交到他手里的,还有一颗黑色的药丸。
李文告诉他,那是给他的解药,每月都需要服一颗,否则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对于李文的话,张文远本来是不信的。可是李文却让他自己按了按几处穴位,然后钻心的疼痛中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梁山贼子,果真是凶残歹毒!
张文远暗暗咬了咬牙,却也不敢再生出别的想法。相比于神通广大的梁山贼,那宋江委实算不上太可怕。更不用说,他早就生出了偷香窃玉的念头,本不用李文特意叮嘱。如今手里有了钱,腰板直了起来,信心自然也就更足了。
如今的张文远,是痛并快乐着。而狗儿等一行七人,却只剩下了痛,一个晚上地毯式的搜索,却一无所获,让他们所有人的脸上,挂满了疲惫的同时,也隐隐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狗儿不甘心地捶打着路边的一棵树,嘴唇咬出了血来,强打精神道:“大家不要气馁,山下并没有教官遇害的消息传来,所以可以确定的是,教官并没有遇害,此时的他,一定躲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等着咱们去搭救。山南找遍了,那咱们就去山北,俺就不信了,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十三太保排名第二的王乾坤,身材瘦小干枯,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在十三太保之中却是最灵活的一个,脑袋也是最灵光的,拍着手高声附和道:“队长说的没错,对于咱们而言,没有消息其实就是个好消息。咱们这些人都寻不到,那帮狗官肯定更没戏。眼下到了关键时候,咱们绝不能放弃!”
狗儿点点头继续道:“我已经寻人打听清楚了,山北面独龙冈上有三个庄子,以祝家庄势力最大,就由我带两个兄弟前往。扈家庄那边,就由乾坤和朱大山负责,刘黑子和徐大,你们两个去李家庄。诸位切记,这三座庄子非比寻常,路径曲折复杂,弯环相似,在摸清楚进庄路径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
狗儿昨天晚些时分,在山上碰到一个祝家庄的猎户,听他提起过这句话。但是再问得详细些,那人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生怕打草惊蛇,狗儿也就没敢用强。站在这祝家庄前的大路上,狗儿狠狠地咬了咬牙,对左右两个兄弟道:“教官曾对俺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两个在这等着,若是我能探明白了路径,再出来接你们。最迟到明天天明时分,若我仍是一去不回,那你们就火速回山报信!”
跟着狗儿的两个人,一个叫黄大山,生的虎背熊腰,肩宽腰粗,站在那里小山一般。另一个叫邓小三,其貌不扬,却最是奸猾狡诈。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邓小三开口恳求道:“队长,还是让我去吧。”
狗儿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俺听那个猎户提起过,祝家庄的人,最是骄横,对咱梁山极是仇恨,若是暴露了身份,必死无疑!你们两个,都是教官看重的。俺是队长,不能眼看着你们去冒险!”
邓小三撇撇嘴道:“满山谁不知道?教官最喜欢的你。”
狗儿紧攥着双拳道:“越是如此,俺越是不能让他失望!都别聒噪了,这是命令!”
见到狗儿脸上的决绝之色,邓小三和黄大山只能是拱手领命。
狗儿扮作山民打扮,肩膀上挑了个担子,顺着大路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那个猎户说起过,这祝家庄进去容易出来难,所以进庄也不用担心会走到死路上,只是别惹来别人的怀疑就好。
狗儿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的,惯会看人脸色,也会隐藏自己,一路之上也不去东张西望,再加上他这身打扮又寻常得很,因此倒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进了庄子,人就多了起来,只是相比于别处普通的村庄不同。这祝家庄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刀枪,壮年丁勇身上都穿了件黄背心,上面写着个大大的“祝”字。
狗儿将担子放下,就着一处阴凉坐下了,拿着草帽扇风,气还没喘匀了,便听到远处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又夹杂着鞭炮的噼啪声,让他的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狗儿不敢寻人相问,只是侧着耳朵留神倾听路人的闲话。
锣鼓丝竹声越来越响,狗儿的那颗心却已经放下去了。原来今日只是祝家庄庄主二子祝虎的大喜之日,倒是和教官无关。
狗儿生恐呆久了,让人见疑,因此待歇过来之后,便站起来左右看了一眼,寻了一处不太起眼的小酒肆去打尖。
酒肆一看便是民居改建的,后厨与前厅只隔着一条布帘子,店里也只有两张桌子,胡乱摆放着几条条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