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芝紧张地上前,目光瞄了一眼门口,扫到几个探头探脑的眼神。
她也顾不上别的,压低了声音,“姑娘,那人方才就是从百草堂里抬出来的!说是杜大夫说已无药可救,让他们抬回去准备后事。”
那人一看就没救了啊,姑娘还让抬进来,说不准一会儿就断气了,那妙春堂本就没有生意,这下不就更加……
青芝的担心,苏龄玉如何看不出?
然而,她笑着摸了摸青芝的脑袋,“进来帮忙。”
这是她等了几日终于等来的人,岂有不救的道理?
寻常人家寻常的病情,或是不相信妙春堂,或是不想得罪百草堂,都不会来妙春堂。
只有被断定濒死之人,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才会什么都顾及不了,只要有一点儿可能,都不会愿意错过。
苏龄玉等的,就是这样的人。
见他们将人抬进去了,妙春堂门口两个小药童,立刻转身从侧门进了百草堂。
“杜大夫,妙春堂收了。”
鹤发童颜的老大夫手一顿,接着继续动笔,将方子写好,交给了面前的人。
等到病人千恩万谢地离开,杜鹊然才抬起头来,“真收了?”
“我亲眼看见的,被抬进去了。”
“哼,不知轻重,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杜鹊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嘲弄,“只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人的病症便是我,也无力回天。”
“杜大夫,那还要继续看着那边吗?”
“用不着,连能不能治都分辨不出,又有何惧?”
恐怕过两日,妙春堂便又要成为谈资了,敢在百草堂旁边开医馆,并且一上来便医死了人,怕是这医馆也要开不成了。
杜鹊然眼睛微微眯起,大夫救死扶伤,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做得的。
……
叶少臣不是第一次见苏龄玉治疗,在来京的路上,他时常会旁观。
只是这是第一次,他看到苏龄玉如此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严肃模样。
眼睛仿佛没有情绪的物体,手的动作精准飞快,下手利落干脆,分毫不差。
一把烧过的利刃,将那人身上的腐肉一点点割下来,看的青芝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剪刀。”
苏龄玉声音如同冰冷的瓷器,青芝恍惚了一下,没听清楚,一只手从旁边将剪刀稳稳地递到苏龄玉的手里。
“我来吧。”
叶少臣站到了苏龄玉的身边,取代了青芝的地位。
苏龄玉并不在意是谁在给她打下手,事实上她可能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已经换人了。
冷静的声音不断传来,伤药,布条,热水,银针……,一样一样,叶少臣有条不紊地配合着她,甚至能空出手来,将她额前的汗擦掉。
苏龄玉立刻觉得舒爽了不少,汗液的刺激,让她很难受,却空不出时间来擦擦。
青芝真是贴心,苏龄玉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继续争分夺秒地继续治疗。
……
“大夫,大夫我儿子如何了?他还活着吗?他还活着吧!”
老妪脸上泪痕重叠,死死地盯着苏龄玉,生怕听见一个她无法承受的结果。
“恭喜,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