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松然顿时对面前的和乐场面生出一丝厌烦,瞧着谁的笑容都觉得虚伪不堪。
苏老夫人受了凌松然的拜见,端了架子回去了后院,苏老爷瞧见方世莲给他使了眼色,也找个借口回避。
厅中只剩下方世莲一人,面容和善地看着凌松然。
“凌公子可是奇怪,与你一同前来的苏龄玉,和苏家有什么关系?”
凌松然本都已经打算提出离开,闻言又按了下去,顺着方世莲的话问,“苏大夫人可能为晚辈解惑?”
方世莲脸上的笑容微微漾开,如同怜悯众生的菩萨一般,“这件事儿,苏家人大都不愿再提起,只是听曼玉说,子观因着苏龄玉的一面之词对苏家有些误会,我想着不说是不行了。”
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事儿也算得上冤孽。”
在方世莲的口中,一切都是从苏龄玉的娘,傅九如开始的。
傅九如行为放荡不羁,相中了已成家的苏老爷,不惜一切想要嫁进苏家,设计与苏老爷有了首尾。
成功嫁进苏家之后,更是肆意妄为,将苏家搅得一团乱,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病故了。
苏家人心善,尽管对傅九如颇有微词,仍旧打算好好照顾苏龄玉,怕她丧母伤心过度,送她去最好的别苑里散心休养。
然而或许是听多了傅九如的言传身教,苏龄玉那会儿已是玩劣不堪,苏家人头疼欲裂,却仍念着她身上有苏家的骨血,只得将她安顿在秀丽明媚的山村中,想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苏龄玉骄纵任性,又吃不得苦,到处哭诉苏家苛待了她,想要抹黑苏家的名声。
不得已,苏家只好又将她接回来。
方世莲面容忧愁又无奈,“我们以为,那丫头经过这么多事也该消停了,谁知、谁知她竟相中了她的姐姐,绣玉丫头的亲事。”
“绣玉比龄玉年长,合该等绣玉出嫁了,才好轮到龄玉,可龄玉丫头死活不听,闹得苏家人仰马翻,最后、最后可怜绣玉丫头承受不住,竟一把剪子就……”
方世莲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痛心疾首,“老爷和母亲这才真的动了怒,将龄玉丫头给逐出了家门,子观,你是读书人家的少爷,你说说,苏家这么做可有错?”
凌松然抿着嘴唇坐在那里,方世莲说的故事,跟他从青芝那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可竟然也能够说得通。
方世莲瞧见了凌松然的表情,又叹了口气,“子观可是听了龄玉丫头的话,觉得是我们苏家对不起她?你且想想,若真是她说的那样,她又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回来苏家?”
“我不知道龄玉丫头跟你说了什么,可是她这两日的表现,真的像被苏家欺凌逼迫离开的吗?”
凌松然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怔忪之色,苏龄玉的表现……,确实有些不符合。
她不管是面对方世莲还是苏曼玉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怯懦,淡定自若的模样,像是对苏家混不在意。
凌松然与苏龄玉相识有一阵子了,在傅家的时候,他也不是瞧不出她和何家姑娘之间的不对付,只是最终,苏龄玉并没有让自己受到半点委屈。
“苏大夫人,龄玉姑娘和苏家之间的事情,晚辈一个外人不好置喙,不过晚辈还是觉得,亲人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冤家宜解不宜结。”
“子观说得不错,我们也是这般想的,只是龄玉那孩子的性子实在古怪,她似乎已经恨上了苏家,便是苏家有心想要重新接纳她,恐怕也……”
方世莲满脸愁容,像是为了此事操碎了心。
凌松然沉默,他到底不是局中人,这件事儿究竟如何,他真的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