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二叔是个大嘴巴，没过一刻钟功夫，全村都知道韩东带回来了一个漂亮的大媳妇。

于是七大姑八大姨，不远十几里山路挨个赶过来看新媳妇，把商茜羞得不行。一群拖着鼻涕的熊孩子钻进韩东家里，有趣地瞅瞅韩东又瞅瞅商茜，爆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娶媳妇咯！娶媳妇咯！羞羞！”

韩东倒是不羞，三十岁的灵魂，不可能让一群小屁孩给羞红了脸。他从包里抓出一把巧克力，撒在地上像是在喂鸡。小屁孩们眼睛一亮，巧克力！好东西！他们顿时你争我抢起来。

一个皮孩子太小，一颗都没抢到，不禁哇哇大哭起来。韩东看得好笑，只好单独塞了他几颗。小屁孩瞬间破涕为笑，把商茜也逗得忍俊不禁。

七大姑八大姨前来参观倒还好，商茜勉强顶得住。晚上睡觉对她来说实在是个难题。韩东家里就两间小平房，平常一间父母住，一间韩东住。商茜来了，竟是多余的地方也没有。

“要不我晚上去二叔家里住吧？”韩东问爸妈意见。“也行，你就去老二家里凑合一晚，你的床给你同学睡。”韩父点头称是。

商茜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听懂了两人的方言谈话。“不要，”她扯扯韩东的衣袖，生怕韩东晚上丢下她。在这个穷乡僻壤里，她唯一认识、信赖的人就是韩东。听说韩东晚上不在她身边，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东挤眉弄眼道：“莫非你要跟我睡？我们家可没有多余的床啊。”商茜娇羞地呸了一口，“不要脸！谁要跟你睡。”

韩东爸妈见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模样，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的笑意都遮不住。商茜扭扭捏捏了片刻，小声说道：“要不我在你屋里打地铺好了。”为了不让韩东离远了，商茜连韩东家地上的鸡粪也忍了。

韩东摸摸鼻子，心说你一个娇滴滴的院花，这么冷的天在我家里打地铺，法学院的一众禽兽知道了非得杀了我不可。韩东知道了商茜的小心思，倒是不好让她独睡。

湘省的冬天潮湿阴冷，冷气钻透衣服直达肌肤。这里实际上比滨海还冷，好歹滨海的冬天有暖气和空调，不出屋子倒还好过。韩东家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取暖全靠火盆。

晚上四人吃完饭围着火盆烤火，商茜被柴火烟熏得直流眼泪。韩东见她对这里处处不适应，饭也没吃两口，走出去借了一个暖水袋，装满热水塞到她怀里。

商茜感激地道了声谢，把暖和的热水袋抱在怀里。她把椅子搬离了火盆旁，呆呆地看着昏黄的灯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山里大家都歇息得早。晚上八点钟已经是人声寂静。不过这时候正是说些贴心话的时候。韩东爸妈少不得就钱的来源再次拷问他一次。韩东赌咒发誓是合法所得，加上商茜在旁边帮腔，这事才算勉强平静下来。

“东子，我看这个姑娘不错，眼眉周正、屁股大能生养。”韩母对近在咫尺的商茜也不避嫌，反正她也听不懂方言。商茜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别的没听懂，屁股大倒是听懂了。

很奇怪的评价，她还是第一次被长辈这么形容。韩东嘿嘿直笑，也不答话。“韩东，我困了，在哪里睡觉？”

韩东知道她想借机逃离。这还没洗漱，睡哪门子的觉？“走，睡觉睡觉~”商茜被他看穿小心思，羞得想踢他一脚，但想到在韩东父母面前，还是要装装淑女，竟是忍住没动。

韩东爸妈倒是开明，姑娘愿意和儿子住一个屋，就随他们去好了。他们竟是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儿子又不吃亏不是？

韩东不是那种乘火打劫的人。他屋里的老牙床让给了商茜。这一带农村的床上，家家普遍铺上干稻草，再垫上一床破棉被、破毛毯。盖在身上的是一床厚厚的棉被。这就是韩东过冬的全部家伙。

尽管这样，在南方的冬天里，没有空调和暖气。刚睡觉那会，被子冰冷如铁，就像赤身睡到了地板上。那滋味，真叫一个酸爽！

商茜还从没有这种体验，她即使抱着热水袋、穿戴整齐，在床上仍冻得瑟瑟发抖。“韩东，好冷！”商茜的牙齿都在打颤。她本来就有些手脚冰凉，在这个夜凉如水、冰冷刺骨的天气里，她感觉自己要冻僵了。

韩东这会裹着棉被睡在他们家的柜子上。韩东家这边不流行谷仓，家家户户自备一个大柜子，用来装晾干的稻谷。这个柜子够长够宽，足够韩东平躺。他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听到商茜说冷，又给她加了一床棉被。

可惜南方的冬天，空气里都是冰冷的水汽，根本就不是加一床棉被能解决的事。而且韩东家的老棉被笨重无比，两床棉被一盖上，商茜感觉胸口被压迫得喘气都难。

“韩东，我还是好冷！”她瘪着小嘴，有点后悔跟韩东回家了。本来以为不过是游山玩水，没想到要遭这种罪。

韩东想了想，搬来一个小火盆。商茜看了一眼尖叫道，“韩东你疯了？你想烧炭自杀吗？”韩东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绞尽脑汁给商茜取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要不我上来给你暖床？”韩东贼头贼脑地往商茜被窝里看。可惜商美女觉得晚上太冷，只脱了个外套，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光靠眼睛侦察，韩东半点便宜也没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