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宾的叔叔刘天顺,今年不过35岁,已经是滨海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三庭副庭长,副处级干部。
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兄弟几个,要说谁最有出息?老刘家上上下下,肯定对他竖起大拇指。几代同堂时,老刘家的老人们免不了拿出刘天顺来夸夸。老六的处级干部是什么概念?放到地方就是一县之长。这要在古代,就是父母官,说是光宗耀祖不为过。
刘宾的父亲刘天刚在家里排行老大,要说他最待见的人,肯定是这个老六刘天顺。刘天顺时常被他请到家里来,好酒好饭伺候,简直当老爷一般供了起来。刘天刚心安理得地享用着哥嫂的盛情。他全然没有意料到,自己已经要大祸临头。
刘天顺任职部门是法院,虽说不属于要害部门,权力不大,但他的上升空间不小。年轻的处级干部总是比其他人在晋升上多几分优势。谁知道老六以后会不会成为局级干部、省部级干部?
刘天刚觉得,只要抱好了老六这条大粗腿,以后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也多了几分保障。刘宾父母开了个小饭店,收入在滨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他们总感觉比不上他六叔,这个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几兄弟中,他对老六格外热情,为的就是自己儿子以后的打算。
中午的家宴,刘宾也特意被叫了回来,为的就是在六叔面前讨几句巧。
“他六叔,这可是我珍藏的飞天茅台,也就是你来了,要是老五、老四他们,我可是不舍得拿出来。中午一定要多喝几杯。”刘天刚热情地招呼道。
“老大,单位有规定,中午不能喝酒,我们意思意思得了。”刘天顺摆摆手,老大的心思他何尝不知道。作为老刘家唯一的一个国家干部,对后辈能帮忙的他不会吝啬。
“刘宾,替叔叔盛饭。”刘天刚也不再勉强,招呼儿子赶紧献殷勤。父母的耳濡目染,让刘宾对这个叔叔崇拜得五体投地。一听父亲招呼,连忙接过叔叔的碗。
“老大,不瞒你说,这几年公务员考试是越来越难了,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为过。”
“他六叔,你这么年轻的处级干部,没过两年肯定高升,到时候拉侄子一把,那不是易如反掌嘛?!我们家哪里用过独木桥。”刘天刚讨好地笑道。
“刘宾刚大一,现在谈这些还言之过早吧?“
“对对对,言之过早,他六叔吃菜,这都是你嫂子的拿手好菜…”两人边吃边聊,刘宾在旁边小心地伺候叔叔吃饭,不时替叔叔斟满茶水。自己以后的前途命运,全系在叔叔身上,由不得他不卖力。
“马院长,您好,我是小刘”。一家人正在吃饭,刘天顺腰间电话震动。他摸出一看,冲几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一脸恭敬地接通电话。
“刘天顺,你在哪里?”马院长的语气颇为凝重,又带着几分焦急。
“马院,我正在家吃饭。您有事尽管吩咐,我小刘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刘天顺虽然是中层干部,但平时接到院长亲自来电的机会不多。他乘机猛表忠心,希望赢得一丝好感。
“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马院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天顺整理了一下思绪,院长召见,这个机会可难得,把握住了就能先人一步。他连招呼都顾不上打,急匆匆地驱车赶回单位。
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他整了整衣服,看没什么异样,才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进来”,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刘天顺推门而入,满脸堆笑,“马院长,您找我?”
马院长脸色铁青,刘天顺本能地觉得不妙。“刘天顺,这里没别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虚报了去年的办案数?”马院长把手中的报纸拍在桌上,嘭的一声吓得刘天顺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