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常年的黑暗。
阳光在这里是看不到。
黄泉路上的孟婆桥,鬼魂死了以后,都要经过这一条桥,喝上一碗特制的孟婆汤。
孟桥在鬼界,虽然是守着孟婆桥,却从不熬汤,熬汤的人,是真正的孟婆。
而自己,却是迟早都要离去的。
在离开以前,他只是希望,希望能够真正的得到田心浓。
因为这一个愿望,已经成为他难消的执念,所以,他依然在这里。
黑无常不爱说话,可是,鬼界里很多事他都知道,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才沉默。
孟桥站在忘川河畔前,望着忘川水,河水很浑浊黑暗,所能看到的,只是掉在水里,发出哀嚎悲鸣的鬼魂。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里头的鬼之一,却因为无意间的看到桥上的那人,而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爬到岸上,他的所有痛苦,折磨,都是因为她,才得到救赎。但是,也因为她,也一次次的坠入地狱。
他对她的爱,犹如飞蛾扑火,飞蛾知道火的温暖,所以,哪怕知道,靠近火,会让自己的生命消亡,为了那一刹那的心动,也是在所不惜。
黑无常看着眼前的孟桥,身形很挺拔修长,一袭广绣红袍,墨发散落垂肩,光是站在河畔前,就已经好看得如同一副画,更别提他那张似仙又似魔般的俊美容颜。
只是,就算孟桥再出色,但,还是无法捆住田心浓那颗冷血的心。
情字,自古以来,都是伤人的。
黑无常无声的一叹,心里,也有了主意,看着前方透着几分落寞的身影,还是开口,“孟桥,不如,我帮你吧。”
孟桥微微的侧过身子,咪起凤眸望向黑无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黑无常正尝试给孟桥出主意的时候,白无常对着那些锁着田心浓的链子,一脸的愤怒。
“他就是这样对待你的?”
白无常手扯着拖到地上的金色链子,声音比冰还要冷。
田心浓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伸手轻扯了下链子,听着链子碰撞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老白,现在说这些没用,你有没有办法拿到这种链子的钥匙?”白无常是鬼差,他能接触到她不能碰触到的地方,若是让他去
拿这些链子的钥匙,应该没有问题。
田心浓所想的,也没错,只是,地狱之火炼制的链子,绝非一种,像勾死人魂魄的银链,那种,是要鬼差自己使出,因为,它等于是鬼差勾魂的武器,而鬼差本身,就是钥匙。
而金色的链子,却是锁人用的,当初,炼制的时候,也不知道对方存了什么心思,竟然用地狱之火炼制成的链子锁住活人,而又不伤害对方,这链子,其实,本该都已经被摧毁的。
但是,还是难免有些被遗留了下来。
因为他们也没有多想,而多年来,也没发生过锁活人的事情,但,没想到,今天,孟桥竟然会用这链子,锁起田心浓。
白无常根本就不能保证,孟桥不会毁了钥匙,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解开。
白无常心里想着,抬眸看向田心浓,见她正期待的看着自己,心下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阿浓,这金链,若是没有钥匙,其他外力是打不开的。”
毕竟,鬼界炼制的,可不比凡间那些凡物。
效果,自然是不同。
闻言,田心浓有些沉默下来,本来,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现在,连白无常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难道,我要一直这样呆到死?”
人在鬼界,那是存活不了多久的,因为,鬼界的阴气太重,活人是无法抵抗住这寒气的,而自己,每待多一天,寿命起码也要去掉几个月。
而自己,被孟桥锁住,也有四五天了吧。
田心浓一脸的懊恼,而深知人在鬼界,对活人的伤害有多重的白无常,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孟桥,真的是太过分了。
白无常微沉了下眼眸,看向田心浓开口,“阿浓,你等我,我会带你离开。”
田心浓听了这话,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信任的点了点头,现在,也只希望白无常能想想办法了。
白无常深深的看了眼田心浓,转身便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田心浓了。
田心浓坐回椅子上,看着自己手腕虽然细,却是无比坚固的锁链,眸光沉了沉。
孟桥这一离开,有一会没有回来,而房间里,虽然有窗户可以透气,但是,外面,一片黑暗,根本就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而被关这几天,还是田心浓推算出来的。
见过阳光,她现在,又渴望重新站到阳光下,起码,不必被囚禁在一个地方。
孟桥来的时候,就看到房间里发呆的田心浓,也不知道她这样坐了多久,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看着这样的田心浓,仿若失去鲜活,以前的她,虽然总是躲避着自己,但起码,他还会看着她笑,看着她得意的可爱样子,而不是现在,一脸茫然的神情。
田心浓只是在想事情,虽然知道孟桥进来了,可是,还是在生他的气,便也没有理他,却也没有想到,他此刻的心里,已经涌起了浮动。
她,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因为他吗?
他的爱,是不是会让她感到沉重窒息,他的这些,真的错了吗?
他只不过是希望,她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跟自己一起,而不是,看她郁郁寡欢的样子。
为什么,留在他的身边,就让她那么难过吗?
“田心浓,你就那么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孟桥低沉的嗓音,透着丝悲伤。
而田心浓,却是没听出来,她只以为,白无常的到来,被他发现了,当下,更加的沉默。
她的沉默,让孟桥以为自己猜对了,袖子下的双拳握紧,抿着薄唇。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响起孟桥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了。”
话落,也不待田心浓反应过来,转身,离开房间,让田心浓一阵迷糊。
他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变得那么奇怪?他到底,知不知道白无常来过?
想到白无常,田心浓又忍不住的皱眉,也不知道,白无常能不能替她想想办法?
算了,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实在,她又不是没在别人的身上吃过亏。